依舊是侍女伺侯梳洗上妝。
今日無事,沈泠簡單绾了個單螺髻,并未施粉,隻淡淡塗了層口脂。她本就肌膚如玉,如此反而愈顯剔透。
依舊是着白衣,裙角衣邊暗紋點綴,雙臂挽着绛紅色帔帛垂于身後,仿若将将出水的蓮花,不染纖塵。
打開寝殿門,就瞧見殿前立着的那人。
熹光落在他身上,那雙眸子在看見她時亮了幾分。
少年松風水月,當真是公子如玉,此間無雙。
“殿下。”
溫行輕聲喚她,幾步迎到她面前,眼睛裡漾着笑意,星星點點。
沈泠莫名被他的笑意感染,也淺淺牽起唇角,“怎來的這樣早?這麼多東西,怎不等本宮派人去接?”
溫行低頭輕笑,“左右不過是些書卷衣物,并不勞累,殿下不必擔憂。”
……
不過一句客套話而已,她有什麼好擔憂的……
正想問他溫掙怎麼不在,粟玉便從偏殿那邊小跑着過來。
還沒到跟前,就聽到她的聲音, “殿下,掙公子在偏殿歇息。”
粟玉矮身行禮後,立在沈泠身側繼續說道:“今晨殿下還未醒兩位公子便到了,您昨日還未來得及賜居,奴便想引兩位公子至偏殿稍歇。”
沈泠瞧着粟玉一臉怒沖沖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也沒有打斷她,就由着她說。
粟玉忿忿道:“掙公子倒是去了偏殿,行公子卻非要立在這裡等殿下。”
說着白了溫行一眼,接着道:“大清早的來了位公子,殿下未醒,便一直侯在殿下寝殿外,挪步都不肯,惹得衆人争相來看。”
……
怪不得一大早亂嘈嘈呢
沈泠擡眼去看溫行,卻見他一臉無辜的樣子。
見沈泠看自己,又垂首道:“是溫行錯了,擾了殿下清淨,下次不敢了。”
是認錯的話,可卻聽不出絲毫歉意。
沈泠張口想說些什麼,他又是一臉無措,十分乖巧。
這下好了,态度誠懇,表情到位,倒叫沈泠一時說不出怪罪的話來。
這孩子自白洪山回來就怪怪的,莫不是傷到了腦子?
少年人的心思難猜,沈泠也懶得去管。
“府内落楓院還空着,那處十分雅靜,正适合你二人溫書。”沈泠直接跳過了先前那個話題,給他指派了住處。
“謝殿下。”溫行眸中的星子更亮了幾分,與昨日相差甚大。
住進長公主府,有這麼令人高興嗎?
先前住進來的那兩位謀士也不曾像他這般啊。
果然是年紀小,藏不住事,這連升遷都算不上,日後他若是入了仕,升了官,那不得笑出聲啊……
他這連頭角都還不曾展露,就對自己日後的前途有如此高度的重視,一直等在殿外是為了顯得他更加虔誠嗎?
怪不得前世他能以他國逃犯的處境,發展成為沈棟的心腹,進而成為東昭朝堂的重臣。
确實是細緻入微地勤勉。
她有些無奈,轉過頭不再看他,吩咐道:“粟玉,去請掙公子。”
“是,殿下。”
待粟玉走後,又對立在一旁的侍衛道:“将正廳裡的書卷和兩位公子的衣物,都擡去落楓院。”
“溫行,你也随我去,看看你們日後的新住處。”
“是,殿下。”溫行乖順地應道,跟在沈泠身後往落楓院處走。
沈泠喜花,長公主府内栽種了不少花木,花瓣随風落在地上,人踩過,步步生香。
她邊走邊對身後的溫行道:“你此去白洪山二十餘日日,如今回來了便抓緊溫書,明年就是殿試了,若有不解之處可向你兄長請教,他近日溫書頗勤,病中也不曾耽擱。”
沈泠又例行公事地關心溫行課業。
說完,身後卻沒回聲,她扭頭朝後看,恰好對上那雙眼睛。
他隻是靜靜看着她,分辨不出情緒。
沈泠停下,轉身道:“怎麼不說話。”
他這才微微錯開眼神,“是,溫行記住了。”
沈泠轉身往前走,身後又傳來聲音:“殿下很關心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