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紀幽周身升起無數道純色冰淩,尖銳如利劍,随着紀幽揮動浮塵,道道冰淩直朝着淩殺而去。
淩殺還未扭過身來,冰淩已經以極其淩冽的氣勢飛快而至,淩殺反身出劍抵擋,但為時已晚,隻能邊擋邊退。
在淩殺抵擋之際,紀幽終于有了逃脫的時機,她快步躍至城牆之上,借力騰空飛起。
突然,恍惚之際,上方一道強勢無比的拳法襲來,氣勢從上而下一瀉千裡,紀幽被攻擊到腹部,一口鮮血噴出,從高處重重墜落。
劇痛頓時蔓延全身,紀幽起身掙紮,但已動彈不得。
是慕容連赫。
他輕輕落回地面,收回招式,走向紀幽,彎身伸出右手,掐住她纖弱的脖頸,整個将她身體提了起來。
紀幽被扼住咽喉,已毫無還手之力,嘴中鮮血大股大股的湧出,五髒六腑都好像被震碎了。
慕容連赫掐着紀幽,将她重力摁到城牆之上,紀幽吃痛,眼神仍是挑釁,從上到下打量慕容連赫一番,慢悠悠地說道:“曾經的半大少年,如今也有了幾分男子氣概了。”
慕容連赫微怔,沒想到紀幽在這種情況之下還能說出玩味般的挑釁之語,她那雙不服輸的眸子在夜色和暴雨之下依然明亮無比,說不出的妖豔詭魅。
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讨厭。
他逼近紀幽臉頰,眼神狠厲,低聲道:“太子殿下乃七世仙胎,我慕容家這次勢在必行,你要識趣的話就躲遠點。”
紀幽回道:“我要說不呢?仙胎縱是仙胎,但今生今世仍為凡人,他有他今世的命數,無須你們插手,你們尋仙使,尤其是慕容家,名為身負天神使命,尋找仙胎,引之抵抗誘惑,渡劫飛升成仙,但實際上你們真的是這樣做的嗎,難道說就沒有一點自己的私心嗎?”
慕容連赫聽後手上的力道陡然加大,紀幽已快要喘不過氣,看着那雙眸子痛苦地緊閉起來,慕容連赫心裡好像輕松了幾分:“我看你才是居心叵測之徒,盜取仙魂,滔天的大罪你死一萬次都不夠,我知道你是千年一遇的至陰魂體,乃不死之身,但你若執意興風作浪,妄想偷取太子殿下仙魂,阻他成仙,壞我慕容家大業,我有的是方法讓你生不如死。”
雨下的越來越大,紀幽已是強弩之末,頭歪倒在一邊,想再還嘴幾句,但好像此刻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能虛弱地呼吸着僅有的空氣,拼命壓抑着疼痛。
慕容連赫話已說到,見紀幽毫無還口之力,好像也沒什麼意思了,他松開紀幽,揮手召來淩殺,背對着紀幽說道:“我說到做到,你好自為之,這一次,我一定會赢你。”
說完,與淩殺幾個騰躍,越過宮牆之上,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紀幽倚在宮牆上,大口大口得呼吸着久違的空氣,氣息不暢之處更是劇烈地咳嗽起來。
這下算不算恩怨兩清。
一身道袍早已看不出原來的顔色,混着雨水,皺巴巴得鋪在地面上,雙肩被慕容連赫的掌風劃破大塊,衣下被劍氣所傷的道道血痕觸目驚心,衣擺處更是大片紅色,血迹斑斑。
紀幽想隔空傳音喚阿豆過來,但此刻的情形連站立起來都如同登天之難,更别說捏決施法了。
紀幽握緊拳頭,背用力倚着牆壁站了起來,掃眼望去,這裡甚為偏僻安靜,好像距離自己的玄妙觀還有一段距離。
紀幽隻能冒雨一步一步地艱難往前騰挪,幸虧夜深,雨又下的甚大,這裡暫時沒有宮人來往。
不知朝着玄妙觀的方向走了多久,紀幽已漸漸堅持不住,每走一步都像萬斤之重,全身的傷口血流不止,将滴落身上的雨水染成血紅色,順着道袍流淌進腳下石闆的縫隙裡,腹内似有萬蟻啃噬,行動間似刀割肺腑般撕痛,嘴角也不住地滲出血絲。
雨水迷了紀幽的眼睛,此刻再也堅持不住,狠狠地摔在了一道宮門前。
此處幽僻,不知是何地方,宮殿巍峨,但略顯破舊與蕭條,紀幽眯眼,透過層層雨幕,擡頭望去,牌匾上隻見“承安殿”三個古樸的大字。
承安殿,好像是他住的地方。
紀幽以肘撐地,忍着身體在地面上摩擦的劇痛,一點點攀上了承安殿前的台階。
宮門緊閉,古樸莊重,紀幽伸出鮮血淋漓的雙手,用盡全身最後一絲力氣,拍向宮門。
一聲又一聲,拍了三下,依然沒有任何動靜。
紀幽的心一點點往下沉下去,趴在承安殿門前,想要再敲門,但意識已經開始模糊。
也對,夜那麼深了,他肯定已經睡了,雨下的好像要淹沒整個皇城,誰能聽到這幾下微弱的拍門聲。
大言不慚得說要保護人家,沒想到沒過兩天就狼狽不堪得趴在人家台階前求着施以援手了。
意識在一點點流失,紀幽的眼睛也逐漸再難睜開,在最後閉眼之際,宮門“轟”的一聲從裡面拉開,紀幽模糊間看到月白色的衣袍下擺快步朝自己移動過來,随即那人蹲下來,但還未看清面龐,紀幽就陷入了虛無的黑暗。
但紀幽知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