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城拿鏟子鏟着鞋底的泥土:“看風景。”
顧長安翻了個大白眼,今晚才說了幾句真話,就又扯起來了。
不過,這人的确已經對他打出了自己的一張底牌。
“你看到那東西,對你的生活沒造成什麼困擾?”
“困擾?”陸城把鏟子上的土弄下來,“就是人太多,有死人,有活人,也有半死不活的人,臉全湊在一起,看起來一個樣。”
顧長安無語,看來這人的臉盲症比其他人還要嚴重,他問道:“我家有嗎?”
陸城說:“目前沒發現。”
顧長安松口氣,他又問:“昨晚你是不是把病房裡那十幾個都趕走了?”
那聲“滾”不是錯覺。
本事不小啊。
陸城說:“醫院陰氣太重,你病房裡算是少的,走廊上都是。”
“行了,這個話題到此結束。”
顧長安及時打斷,他看男人一臉别扭的清理鞋底,動作還那麼生疏,就知道沒出門前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公子少爺。
“鞋放那吧,明天弄。”
陸城擡眼:“明天你幫我弄?”
顧長安投過去一個“做夢吧你”的眼神:“明天太陽一曬,鞋底的泥就幹了,随便敲敲就能敲下來。”
陸城一副“還能那樣”的驚訝表情。
顧長安嫌棄的啧啧:“笨死了,這是基本常識。”
陸城:“……”
顧長安放下水杯,他喊了聲男人的名字:“陸城,你明天跟我去個地方。”
他想過了,有關顧家的秘密可以不透露,在那個基礎上還是能利用這人的能力,張龍家周圍要是有鬼,說不定能提供有價值的信息。
陸城把鞋拎到門口,拍拍褲腿上的灰站直了說:“明天我要去買皮夾,上次的丢了。”
顧長安的眼皮一跳,那皮夾被他拿回來以後一直放在床頭的黑匣子裡面,他都快忘了這個事。
“先跟我去個地方,回頭我陪你去買皮夾。”
不等男人開口,顧長安就道:“這地兒我比你熟,知道哪裡的東西物美價廉。”
陸城說:“我不缺錢。”
言下之意是不需要找便宜的地方,直接買買買。
顧長安的嘴角抽了抽,貧窮限制了他的想象,沒法想像出這人家裡到底有多少錢。
這事兒還是談妥了。
陸城答應明天陪顧長安去個地方,之後倆人一起去逛街買皮夾。
快十點的時候,顧長安準備睡了,上了年紀,身子骨不好使,熬夜的話身體吃不消。
陸城敲門進來,把貓爪的暖手寶丢到顧長安的被子上面。
顧長安抓住塞被窩裡,有比沒有強:“院門關上了沒?”
“關了。”陸城似乎對這間房裡的一切都不感興趣,他并沒有四處掃視,隻是看着床頭的青年,“吳大病什麼時候回來?”
顧長安說年底前:“陸城,這麼隐秘的事你怎麼在醫院不說,之前不說,突然今晚跟我分享?”還偏偏在那個時間給他打電話,發短信,目的像是讓他離開那個院子。
巧的不能再巧了,難不成這家夥是遠程操控?
陸城擡手,五指放進額前的發絲裡面捋了捋,他輕笑:“樹林又冷又黑,我怕你不來接我,所以才那麼說的。”
要是這麼簡單就好了。
顧長安懶得配合演出,算了,這人嘴裡吐出真言的幾率比在娃娃機上抓到娃娃還要低,還是他自己來挖吧。
陸城走到房門口又回來,他站在床前,居高臨下的看着青年,問出一個挺接地氣的問題:“長安,我們認識也有快一個月了,你覺得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顧長安扯扯嘴皮子:“你坐下來,别站着跟我說話,這個角度感覺你是我的奴隸主。”
陸城淡淡的睨了青年一眼,奴隸是要跪着說話的,而不是像你這樣坐在被窩裡,說兩句就甩臉色,他拖着椅子過來坐下。
顧長安腦子裡有一大堆詞在極速旋轉,他随便揪出來幾個:“熱心腸,仗義,大氣,大方,大度……”
還有什麼來着?差不多可以了吧?意思意思就行。
陸城平靜的看着顧長安,顯然還不夠。
顧長安被男人看的有點兒窘迫,詞是有的,就是在跟他捉迷藏,他推推鼻梁上的眼鏡,憋半天憋出兩字:“大氣。”
陸城擡擡下巴:“前面說過了。”
顧長安說:“仗義。”
陸城歎息,用一種“孩子,你真的要多讀點書”的口吻說:“也說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