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巴掌的威力巨大,震懾力十足,剛才還咋呼的三人組瞅着眼前的情況,幾乎同時捂緊了嘴巴,連教室裡的鬧心的“嗡嗡”聲,也在瞬間安靜了下來。
不過就圍觀者的角度來看,傅斯年捂着臉,眼眶通紅含淚的模樣,并不怎麼可憐,反倒是他青紫的臉上,帶着點委屈與詫異的表情,看着有點吓人……
好在這一巴掌沒白挨,傅斯年沒再接着發瘋,小齊也被大家七手八腳的擡去了醫院。興許是忌憚傅斯年的背景,大家隻是暗戳戳了唾棄了他兩句,任誰也沒提報警的事。
一場亂哄哄,莫名其妙的鬧劇,就這麼散了。
傅斯年丢了人,捂着臉跑了,躲在房間裡誰叫也不出來,直到天快黑了,才有人敲了他房間的門。
踉跄着從地上爬起來,從貓眼裡往外瞅去,見是陸景珩站在門口,傅斯年趕緊開門,将人迎了進去。
陸景珩沒說什麼,更沒對下午打了傅斯年的事道歉,他把手裡拎着的塑料袋往桌上一放,之後便撩開被子,扒拉開和自己等身的人形抱枕,叉着腿,随意地在床尾坐了下下。
“中午沒吃飯吧?”陸景珩往袋子上睇了一眼,“肯德基全家桶,還熱着,趕緊吃吧!”
傅斯年扒拉了下頭發,對陸景珩的态度有點反應不過來,他臉紅了一下,連聲音聽起來也是悶悶的:“對不起,是我不好,給您惹麻煩了,我不該……”
“先不談這個,你中午就沒吃,這會兒早該餓了。你先吃點東西,等會兒我給你時間解釋。”陸景珩打斷了他,并示意他不必着急解釋。
“哦,好。”
傅斯年上午回來的晚,沒顧上吃午飯,熬到這會兒早就餓得前心貼後心了,因為擔心給陸景珩惹了麻煩,他心裡光顧着難受,卻沒想到陸景珩能帶着吃的過來看他。
悶頭吃着盒子裡的漢堡,再喝口冰鎮可樂,傅斯年心裡突然一陣發酸,連帶着眼角也酸脹的難受,不知不覺間,眼前的一切變得模糊起來。
長久以來壓抑的感情,像塊巨石壓在胸口上,讓傅斯年幾乎要喘不過氣。
眼前的男人,令他渴望的痛苦。
他想要他,卻又不敢碰他,甚至連碰觸對方的一片衣角,都讓傅斯年覺得是對這位曾叫過哥哥的人的冒犯,可他又迫切地想要陸景珩明白他此刻的感受,想他能緊緊地擁抱他,邊撫摸着頭發邊安慰他,告訴他不再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可現實是殘酷的,陸景珩忘記了與他有關的一切,他也隻能獨自承受這份痛苦。
眼淚滴下,強抑的感情洶湧澎湃,一不小心就讓人哭了出來。
傅斯年左邊兒臉上有傷,嘴角青青紫紫的腫得老高,加上五官扭到一塊兒,淚眼婆娑地抽泣模樣,竟意外有點可笑。
瞪眼看着腿邊兒的小男孩痛哭流涕,陸景珩尴尬的快坐不住了。
他不會安慰人,尤其對這種半大不小的年輕人更沒辦法,本以為等傅斯年哭夠了,自己就能消停,可一晃十幾分鐘過去,這家夥竟還捧着炸雞盒抹眼淚兒,給陸景珩憋的愈發沒有了耐心。
嫌棄地給小男生遞過去片紙巾,沒想到那家夥竟還打蛇随棍上,把陸景珩的手臂硬拉過去,還肉麻地把臉也貼了上來,陸大明星咬緊牙關,克制住了翻白眼的沖動,才沒給他腦袋扒拉到一邊兒去。
“現在可以說了,下午為什麼打人?”語氣和緩,陸景珩卻煩的隻想甩手走人。
“他說了些不好的話,關于你的……”
“我有什麼可讓人議論的?”陸景珩微覺詫異,随後輕聲笑道,“再說了,在這個圈子裡混久了的人,在外總會有些的流言,我不能例外,更不會在乎旁人的評價。”
“可我在乎!”傅斯年低吼着,表情因激動略顯猙獰,“我不允許,不允許有人當着我的面羞辱你!”
年輕人一本正經的受傷表情,讓陸景珩稍微受了點刺激。
他更不明白,這家夥怎麼就跟個傻冒似的,居然會為了這點子小事跟小齊動手。
就算傅斯年真有點背景在身上,也不值得為了他這樣一個不相幹的人跟人打架,他這樣做,不僅有損自身的名譽,甚至還可能會影響到未來的演藝前途。
用手輕輕捋了捋傅斯年微卷的頭發,陸景珩難得心軟道:“可這是,為什麼啊?”
門廳壁燈的光線昏暗,卻襯的傅斯年的一雙眼睛亮如星子,他突然仰起頭,目光溫暖而專注,那種微醺且迷離的神情,并不太像是小輩兒看待年長者的正常反應。
偷偷咽了口唾沫,陸景珩心裡開始莫名地緊張起來,他刻意避開了與傅斯年的對視,在心髒将要跳出胸腔的前一刻,他猛然站直了身體,甩開了傅斯年的糾纏。
“因為,你是個極好的人!”
跪在地上,以為陸景珩要走的傅斯年慌了神,他緊攀着陸景珩的手臂不撒手,試圖解釋着什麼。
“我從小就喜歡你,崇拜你,你是我最喜歡的電影明星!”
房間裡空氣窒悶,昏暗的光線打在滿是陸景珩照片的牆壁上,令氣氛瞬間就暧昧了起來。
擡眼看向四周,凡與自己有關的東西,幾乎遍布房間的每一處角落,這種詭異的壓迫感,逼的陸景珩隻想趕緊逃離。
好容易甩脫了這個難纏的對象,隻是回首再看傅斯年臉上帶傷,直挺挺地跪在地上,一副像是要被全世界抛棄的可憐模樣,又讓陸景珩的同情心再次泛濫,他猶豫了幾秒,最後還是折返了幾步,将傅斯年從地毯上拽了起來。
“下午的事……我也失控了,該給你道歉的。”
傅斯年太高,陸景珩舉臂摸了摸他的頭發,有些安撫的意味。
眼前突然一花,直到被傅斯年緊緊擁進懷裡,陸景珩才反應過來,可還沒來得及出聲抗議,卻先聽見對方激烈的心跳聲在耳邊砰砰作響,年輕的身體緊貼着他,似乎要将兩顆心合為一體。
勉強将下巴抵在懷抱之人的發頂上,傅斯年嗓音微顫:“雖然小齊那樣對你,讓我很生氣,但隻要能抱到您,還是讓我很高興。”
直到被勒的肋骨條疼,陸景珩都沒敢動彈,隻在傅斯年的胸前的衣服上偷蹭了把冷汗。
小齊怎麼了?
怎麼就惹他不高興了?
并不習慣被人這樣對待,眼瞅着也沒有被松開的迹象,陸景珩幾番思考,也沒弄明白傅斯年怎麼就對自己那麼大的瘾,但他還是決定先努努力,先掰開鉗制住自己的手臂再說。
一得“松綁”,陸景珩腦子裡根本沒聽進去傅斯年道歉,他隻是有點後悔,後悔自己明明有要事在身,卻為了眼前這朵瘋批白白浪費了一下午的時間。
開什麼玩笑?
他還沒去找程威算賬,怎麼就浪費起時間精力感情,在這莫名其妙地哄起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