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整夜的雨終于在天明時放晴,雖然是豔陽天,但冷了許多,大早上的,院裡的白霧還沒散去,冷松上挂着水珠,樹梢微微發黃。
秋天已經到了。
顧曉星起得很早,院裡一有鳥叫聲他就醒了,從厚被褥裡面鑽出來低頭揉眼睛。
小孩受涼風寒,喝了藥睡一晚上又捂出來點汗,這會早就好了。又躺回去睡了一會,曉星爬下床自己穿好衣服,他要去找公子。
昨天宋月朗走之後就沒多久就下雨了,白胡子管家坐在床頭,一盞蠟燭燈光黃黃的,腦袋本來就暈,喝了藥眼皮子發沉,一睜眼就到第二天早上了。
曉星跑出門去,院裡樹下的石桌旁相對而坐兩個青年,大袖寬袍,芝蘭玉樹。
“喲,小病貓醒了,”顧潭淵一擡頭就笑了:“頭還暈不暈,讓我摸摸腦袋燙不燙。”
曉星跑步的腿打了一個趔趄,沒有比大清早看見顧潭淵還要更恐怖的事了。
這人又來陰魂不散的糾纏他家公子!曉星臉上還帶着昨晚上睡出來的紅撲撲,這麼點大的小孩,掉了個頭直奔小角落。
“你看看,又去拿掃帚去了,”顧潭淵拍着腿,向着宋月朗道:“人還沒門坎高,天天抱個掃帚想攆我走。”
這話委屈,到也是實話,宋月朗笑了一下,曉星已經提着掃帚氣勢洶洶的沖過來了,他點了點小孩的腦袋。
“不要打他,”宋月朗又摸着曉星的額頭:“頭還疼不疼?今天天氣涼,以後要在裡面多穿一件衣服。”
“我已經好了,”小孩的鼻子還有點塞,說話帶着鼻音,乖乖在宋月朗跟前站着,曉星又偷偷看顧潭淵:“公子,他又來幹嘛。”
“我啊,”顧潭淵朝曉星仰了仰下巴,手指在桌上點了點:“可真不巧,我是你家公子給你找的後爹,以後就要在這裡長住了。”
“你八道胡說!”宋月朗還沒來記得說什麼,地上的小土豆已經一蹦八尺高了:“我家公子才不會找後爹!”
“你看看你看看,你管不管,”顧潭淵指着炸毛的小孩:“今天敢大呼小叫,明天就敢上房揭瓦,他今天否定我的地位明天就敢把我逐出家門,就這個模樣!”顧潭淵拍着桌痛心疾首:“咱們以後還怎麼靠他養老!”
“你才養老,你這個大壞人天天養老!”
一個比一個能折騰,宋月朗腦袋被一左一右吵得生疼。
最後是看了一眼顧潭淵讓他閉嘴,宋月朗把氣的臉紅脖子粗的小孩抱進屋。
天剛亮,還能再睡會,曉星沒生過幾次病,宋月朗一向是嬌慣的。
把曉星放在床上蓋好被子,囑咐病還沒好要多睡覺,早飯好了,可以支一張小案在床上吃。
“公子……”床上的小孩被子蓋得嚴實,手卻從被褥裡伸出來,握着宋月朗的一小截衣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