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鄉下莊子,到不是盡然是顧潭淵一個人想去,隻不過他開口提了這個契機,宋月朗也想去的。
那處莊野農田,是他母親的家産,小時候宋夫人還帶着他去玩過。
那時候宋夫人身體還很好,可以抱着小宋月朗讓他去摘枝頭的果子,山坡上即便是秋天也是綠油油的,開着粉色的小野花,雖然聞着卻沒什麼味道,但是很漂亮。
坡上有羊和牛吃草,宋夫人把小宋月朗放在小牛背上就松開手,笑意盈盈的看着小宋月朗僵硬的小黃牛背上。
即便是這頭小黃牛很乖巧不會把人晃下去,宋月朗還是一動不敢動。
那是宋月朗的記憶裡,少有的鮮活畫面。
顧潭淵以為自己說動宋月朗偷懶正心思振奮,宋月朗為了看見小時玩耍的鄉下意動,唯一一個不開心的隻有顧曉星。
前幾天他風寒發熱一連好段時間沒有去書院,功課比同窗落下好多。
“想去就去嘛,那些書又不是這幾天讀了就會變成狀元的,”顧潭淵倒是覺得讀書上學什麼的沒所謂:“我的兒子,以後不會沒飯吃。”
宋月朗院子裡,這話沒聽見,不然又要說他。
不過顧曉星懂事,搖頭說不去。
小孩腦袋垂着,一慣亮晶晶的大眼睛都不閃了,絲毫看不出當初拿笤帚趕顧潭淵走的模樣。
世子軟硬不吃,現在就見不得這小孩受委屈。
“那……”顧潭淵抓了抓腦袋,在顧曉星面前蹲下:“我把書院的夫子都抓,都帶到莊子上去,你白天和我們出去玩,晚上讀書怎麼樣。”
顧曉星搖頭:“不好,夫子不見了,書院裡的學生就不能上學了。”
“你管旁人幹什麼,自己高興就好了,爹爹教你一句話,人不為己,天誅地……”
顧潭淵的說教還沒完,門口走廊露出來的淺色衣袍在他眼角一閃。
“我的兒,”顧潭淵抓住顧曉星的肩膀,這厮一臉正色:“為人一定要誠信友善,愛德留才,嚴于律己,寬以待人,如此,才是聖人之道,你,悟了嗎?”
顧曉星現在已經不抗拒顧潭淵滿口爹爹我的兒了,甚至有一種自暴自棄的順其自然,他悟沒悟不知道,顧潭淵拍他肩膀倒是力氣挺大的。
顧曉星不懂就問:“那剛才你說的人不為己,天唔……”
顧潭淵一把捂住小孩的嘴,把人腦袋朝下抗在肩膀上,一面陪着笑往外走:“這孩子在哪學的這些東西,夫子的功課寫完了嗎,跟着大人到處出溜亂晃什麼,回去讀書去。”
宋月朗:“……”
明明顧曉星乖乖的在屋裡背詩,顧潭淵一來就把小孩從書桌前提出來,帶的是糖炒栗子,山楂滾白糖沙,全都是小孩喜歡吃的零嘴。
顧曉星嘴上硬氣得很,顧潭淵什麼糖衣炮彈加威脅都沒用,真到了他們走的那天,顧曉星又背着小書兜抓着宋月朗的袖子委屈巴巴,最後還是被許諾了一隻小雞仔,才一步三回頭的跟着管家去上學了。
啟程去莊子的馬車搖搖晃晃,出了城,顧潭淵才放下簾子,坐到宋月朗身邊:“還有十裡地沒走,我的屁股已經成兩瓣了,回來再給他帶隻雞,你說那隻雞仔會不會還沒有進城就被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