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擦一聲，馬車好像被小路上的石子磕了一下，當中小桌子上的幹果掉了一塊在地上，咕噜噜滾到顧潭淵腳下，比樹枝折斷還有脆的聲響，顧潭淵一時沒留神腳下，踩了個粉碎。

“你看，”顧潭淵挪開腳：“還容易被踩死。”

畢竟是自己答應的事，顧潭淵開始深思熟慮怎麼把命細的像絲線那樣的小雞仔平安帶到草溪城。

但他天生就不是個動腦的人，沒想一會就頭暈眼花了，顧潭淵懶得想，一拍手：“算了，到時候我把那小雞仔捧着，一路捧回去，你覺得怎麼樣。”

世子的拍手聲格外清脆，在馬車這樣靜谧狹小的空間裡甚至都有點刺耳。宋月朗看着世子那雙不知道砸過多少東西的手，想說可能還沒等着在路上被踩死，小雞可能先被顧潭淵捏死。

“宋少爺，您在裡面嗎！”

還沒說話，外面一道聲音響起，随之而來的是駕車的人猛然一拉缰繩，宋月朗和顧潭淵兩個人因為慣性往後倒。

倉促之間，顧潭淵隻來得及墊在宋月朗身下，他的腰剛好硌在馬車的坐闆上，毫不誇張，那一瞬間，顧潭淵在大白天看見了滿眼的星星。

“籲～”馬車停了下來，車夫在外面道：“公子，你們沒事吧？”

“天殺的，”顧潭淵摟着宋月朗的腰，在他耳邊咬牙切齒：“老子要把這個車夫抓回去頓頓喂巴豆，不給他尿壺！”

“……”

宋月朗拍拍顧潭淵的肩膀，用意安撫，朝外道：“怎麼了？”

“有個自稱劉掌櫃的，說想見您。”

劉掌櫃？顧潭淵腦子裡立即冒出來那天在水邊摸着兩瞥胡子趾高氣揚的小老頭。

掀開車簾，果然劉莊的掌櫃立在下首，見人出來立即滿臉堆笑，上次見面的嚣張氣焰消失得一幹二淨，弓着身子，十分恭敬。

劉掌櫃先是看見宋月朗，那溢出來的宛如見到親朋摯友的笑還沒出來，就看見宋少爺身後，跟着一個陰沉着臉，看上去脾氣很不好的顧潭淵。

“宋少爺……世子，世子也在，哈哈，那可真是無巧不成書。”

“劉掌櫃，”宋月朗涵養一向好，他沖人點了點頭：“攔下我的馬車，有什麼事？”

“沒有，沒有什麼事，”劉掌櫃連連擺手：“隻念着你我爺倆許久未見了，我在春香院訂了酒席，想着賢侄賞臉，去喝兩口酒。”

春香院是草溪城出了名的銷金窟，裡面有年方二八，腰肢綿軟的姑娘獻舞，裡面的素菜都是黃金價，偏偏有不少人趨之若鹜，此中滋味，不足為外人道也。

上次見面還是露天三文錢一碗的茶館，今天卻是好酒好肉的歌舞酒樓。

顧潭淵捂着腰，一看劉掌櫃對宋月朗點頭哈腰的勁，心裡頭猜到了八九分。

“當時仗着人家要買你的貨裝腔作勢拿喬，現在如你所願不要了，又不要臉的往上湊，怎麼，知道自己嘚瑟不起來了，”世子俊俏的臉上薄涼，冷笑一聲：“哼，老東西，汗流浃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