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散了,這個時節雖然比不得農忙時候,但需要除草施肥澆水,地裡的活還有很多,提火把拿燈籠的紛紛打着呵欠,各自回自家了。
老管事把出來時手裡的燈籠給了宋月朗,借着鄰居的燈籠一道回去了。
原本他是想送他們兩個先回去的,但宋月朗和顧潭淵兩個人年紀輕輕,又不是記不得路,哪能讓老人家送。一方不讓送,一方執意要送,最後這折中之下,老管事把燈籠給他們打着,自己跟着同行的人回家。
燈籠的光盈盈的,宋月朗看着人群離開的身影,眼眸稍凝。
“你在看什麼?”顧潭淵把燈籠拿過來,舉起對着宋月朗的臉:“找剛才那個膽小受氣的偷水賊嗎?”
宋月朗側過頭,瞳仁裡映着暖黃燭火:“她什麼時候走的?”
“這屋裡悍婦一嗓子的時候,”顧潭淵對着水井旁的農家小舍一指,世子眼神倒是好:“那小賊就跑了,好像還撞到了頭,我看見她撞樹上了。”
“她好像是來打水的,水也沒打上。”
“沒有打上,那婦人剛把桶放下去就嚎起來了,繩子挂在水井上面還沒有取下來,不過誰管呢,”顧潭淵沒有一絲感同身受的情緒,畢竟平常他都是罵得最狠的那個人:“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每個地方都有一個被厭棄的人,不然那些婦人素日裡家長裡短的說什麼。”
這話細想之下竟然很有那麼幾分道理。
顧潭淵打着燈籠,兩個人走在回去的小道上,有風吹過菜苗的聲音。
“不過那偷水小賊也是活該,白天不打水,偏偏等晚上人家睡着了提個桶過來,在水裡晃來蕩去的,擱哪家身上哪家也受不了,怪不得被人嫌棄,”顧潭淵晃着燈籠:“手裡拿着一盞煤油燈又小,老遠過來我還以為見着鬼了,差點把樹枝掰下來辟邪。”
“剛才水井旁邊的那棵是枇杷樹”宋月朗想了想,怕世子以後遇到一些事情的時候走了彎路,提醒道:“好像說的是桃木劍辟邪。”
“那時候顧不了那麼多,不管怎麼樣氣勢要足,”顧潭淵老實道:“就和現在一樣,前面兩路我不記得來的時候我們走的是哪條了,但是我不會告訴你我不認識路了,瞎走。”
顧潭淵說着,往前面的分叉口望了一眼,面不改色的走上左邊那條路:“走這邊罷。”
燈籠已經照亮了路邊的野菊花了,宋月朗把顧潭淵提燈籠的手換了一邊:“是這條路。”
“哦。”
顧潭淵坦然的走上宋月朗說的那邊,世子替自己找補:“這兩條路看着都一樣,隻走過一次,不記得也正常。”
“但是這是第二次,”宋月朗擡手指路邊的大道給顧潭淵看:“我們來的時候,馬車就是停在這裡的。”
“……”世子臉不紅氣不喘:“那是天太黑了,我沒看清。”
宋月朗就笑了:“好吧,你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