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潭淵微微仰頭,哼了一聲。
現在是秋天,但是在外面,燈籠的光還是引來了一些小飛蟲,有一隻撲騰着翅膀從宋月朗眼前飛到了顧潭淵臉上。
在下颌處,顧潭淵正看着前面記路,沒有留神,宋月朗看見了,擡手輕輕在顧潭淵臉上一拍。
“嗯?”顧潭淵偏了偏頭。
“有蟲子,”好像有些冒犯了,宋月朗把手擡起來給他看,解釋道:“剛剛落在你臉上。”
“哦,打死了嗎?你手痛不痛?”顧潭淵倒是不在意這些,畢竟方才的力道還不如宋月朗喝醉酒給他的一巴掌力氣大,倒是上次喝醉酒的大少爺打了人還說手疼,顧潭淵一度覺得自己臉上皮糙肉厚,硌着這嬌貴公子的手了。
“不疼,我不疼,”手指無意識的撚了一下,宋月朗看他一眼,又把眸光收回來,宋少爺低頭,走了兩步抖了一下袖子:“好多草葉。”
那是剛才在地裡偷豌豆的時候沾上的草屑,不止袖子上,衣衫下擺上也有,這也不算是轉移話題,畢竟一抖草渣子就往下面掉。
顧潭淵用空着的那隻手幫他扯了扯袖子,難得心虛,他也不知道這個時候不結豌豆,隻是看着地裡的菜長得跟豌豆葉子一個樣:“回去換身衣裳,再洗個澡就幹淨了。”
兩個人都不知道,宋月朗也不好意思說顧潭淵,隻安慰道:“等地裡長豌豆的時候,我們再來一次。”
“好,”顧潭淵說,又擔心在宋月朗心裡留下個五谷不分的蠢貨形象,他突然沒頭沒腦一句:“我能爬樹。”
“什麼?”
“我會爬樹的,我六七歲的時候爬一丈高的樹,我爬上去才發現上面結的是還沒熟透的酸棗,”顧潭淵想要證明自己還是很聰明的:“我就把它們摘下來搗成泥曬成棗糕了,雖然還是很酸,但比隻吃果子好多了。”
“棗樹可以用杆子打,為什麼要去爬?”宋月朗問:“況且是酸的就不要吃了,留它在樹上多長兩天,等它長熟不好嗎?”
顧潭淵頓了頓,含糊不清:“當時不摘就沒得吃了。”
宋月朗眉梢一挑更疑惑了:“為什麼?”
“……小時候的事哪裡記得這麼多,”顧潭淵掩口打了個呵欠:“快些走吧,早點回去,我困了。”
燈籠行過小路,二人走到院門口。
回到院裡,洗漱過後躺在小院的床上,兩個人沒多久就睡熟了。這對于宋月朗來講很難得,他早些年晝夜颠倒,有時趕路一夜未眠,頭腦一片混沌,到了夜裡卻是很難入睡了。
這些年宋月朗午睡最多不超過半個時辰,不然夜裡必定睡不着,沒成想今日聽着窗外的山野風聲,倒是很快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