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酒壯慫人膽。
李昀茜有賊心沒賊膽,哪怕她對琚尋多有想法,也不敢實質性的上手,這會兒喝的醉醺醺的,其實她心裡明鏡兒似的清楚得很,就是腦袋暈乎乎。
她非常明白自己此刻在幹什麼,但沒有放開,整張臉埋在琚尋的腹部,也沒敢擡頭看他是什麼表情。
他的衣服上都沾染着檀香的香味,這樣湊近了聞之後,有些許濃郁,李昀茜覺得自己想的一點都沒錯,琚尋确實是被檀香腌入味了。
她雙臂抱地死緊,甚至還在想這人的腰圍是多少,腰又窄又結實的樣子,很好抱,這是她生平第一次和男人近距離接觸,有種懷裡抱着男菩薩的感覺。
有那麼一瞬間的罪惡感,随後她想了想,她和琚尋都是領證了的真夫妻,就算不造愛,抱一下也沒什麼,反正琚尋也是人,她憑什麼有罪惡感?
想到這裡之後,她收緊了手臂的力度,讓她意外的是,琚尋竟然沒有推開她!
這是默許了她占便宜嗎?
想到這裡,她的手也不安分了,試探地往琚尋睡衣衣襟裡探,一直無動于衷的男人,終于忍不住一把從後腰上按住了她的手。
李昀茜心裡一緊張,索性裝睡過去,有那麼一點尴尬,她還真以為做什麼都不會拒絕。
看來還是不會讓她為所欲為,李昀茜在心裡歎息一聲之後,額頭抵在琚尋的腹肌上睡着了。
她的一隻手還在琚尋的手中,直到等了一會兒沒動靜,琚尋才深呼吸好幾下,試探地開口,“李小姐?”
李昀茜沒有回應,随着他的挪動,她的頭往後仰去,琚尋這才發現她睡着了,他莫名松口氣,彎腰把她抱到了床上。
她看起來清瘦,體重也輕,他随便一抱就抱起來了,看起來國外的夥食确實不怎麼樣。
她高中的時候沒這麼瘦,至少那張臉看起來是有肉的,可是現在的她,全身上下都沒什麼肉。
瘦地有點過頭了。
他把人抱到床上放好,将被子給她蓋上,這才坐在床沿看着她。
海藻般濃密的長發散落在他的枕頭上,讓他的心也跟着忍不住一陣陣跳動。
幾年過去了,她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
那張臉除了清瘦一點之外,還和以前一樣美好。
琚尋看了半天之後,還是忍不住伸手去觸摸她的臉頰,快要碰到她的皮膚時,又蜷縮了手指,右手微微握成拳頭,手背上的青筋都開始凸起,到底是沒碰到她。
他低眼看着自己的手,随後用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腕,手腕上戴着那根已經洗得發舊的紅頭繩。
這根紅頭繩他戴了十年了,從十五歲戴在他的手腕上之後,就再沒有離開過他的身體。
李昀茜或許早就忘了十年前的事,但那段日子對于琚尋而言,是最快樂的日子。
他從小就是自身免疫出問題後得的肝炎,一直不見好,總是在吃藥,上學的時候也經常戴着口罩,因為長期吃藥的緣故,他的身體素質也很差。
大家都知道他有病,不和他往來,在大家的認知裡,肝炎這種病都具有極強的傳染性,所以老師勒令他不準和其他同學說話,也不準在學校食堂吃飯。
所以他經常自帶午飯,也沒有同學願意和他說話,和他玩。
雖然他一直說自己的病不會傳染,但沒有一個人信,包括老師都不和他近距離接觸。
就因為這病,一群同級的學生逼他退學,讓他去死,他一度覺得活着一點意思都沒有。
他在學校過得并不開心,因為病情,他在學校也沒什麼朋友,所以他不願意去學校。
可是高一第二學期開學有一次全校大掃除,他的班級和五班的分在了一起,他一個人負責一片區域的衛生,還要倒垃圾。
他負責的區域積雪更厚,因為剛開學,一個假期攢下來的積雪基本上都被風吹到了那邊。
導緻大家都打掃完了,他的還剩下好大一片,同學們都已經回教室了,他還戴着口罩在那吭哧吭哧掃雪。
校園裡幾乎沒什麼人了,也不會有人在意他,他掃一會兒歇一會兒,冷空氣讓他忍不住咳嗽,蹲在那兒差點把心咳出來。
這時候五班幾個負責倒垃圾的女生看到他了,對着他指指點點。
一個女生說,“學習好又怎麼樣,年級第一又如何,有肝病還不退學,得虧學校不讓他在食堂吃飯,不然又要傳染多少人,這種人已經危害公共健康了,學校怎麼還不讓他退學?”
他蹲在那裡,聽着這些刺耳的話由遠及近,其實已經習慣大家議論他了,仗着家裡有錢,得了傳染病也不退學。
但事實上他的病并不傳染,隻有病毒性的肝炎才傳染,他的是天生自身免疫出問題後得的病,并沒有傳染性。
但沒有人聽他的解釋,也不會有人在意他的艱難,本來活着就已經很難了,這個世界還對他的惡意那麼大。
本來想着要不要回擊一句,可還沒想好怎麼怼回去,就聽到一個女生說,“你們的嘴也太碎了吧,有那閑工夫多去倒兩推車雪好嗎?”
本來幾個女生一起負責倒雪的,聽到她說這話,那幾個女生也不幹了,直接撂挑子。
“搞什麼衆人皆睡你獨醒啊,裝什麼好人?你這人挺僞善的,既然這麼想當好人,那剩下這些雪就交給你了,我們回去上課了。”
李昀茜自己一個推車,正在往裡面鏟雪,看到那幾個家夥真的丢下東西走了,直接破口大罵。
“嘴碎還不讓人說,你們幾個要是把針對校友的心思放在學習上,也不至于考十幾分啊對吧?”
琚尋緩過來後往她那邊看了一眼,發現校園裡就隻剩下他和李昀茜了,其實大家那時候對彼此都不熟悉。
但讓琚尋記憶深刻的是,那天李昀茜并沒有抱怨太多,而是一個人倒完了所有的雪。
等她倒完時,他的還沒掃完,學校已經放學了,從始至終他沒有和李昀茜說一句話,可李昀茜卻推着她的推車過來,幫他往垃圾場推雪。
琚尋讓她别麻煩,他馬上幹完了,說話的時候用手捂着口罩。
李昀茜臉和手都被凍得紅彤彤,校服褲子都有了冰淩,鞋子都濕透了,可她依舊在笑,她說,“别客氣了,快一點吧,咱倆也算有緣了。”
那是他第一次注意到李昀茜,他們倆甚至連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