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嫂走後,四郎就從廚房來到堂屋,問湘雲:“三嫂跟你說了什麼?”
“你猜猜,你三嫂跟我說了些什麼?”
四郎笑了一笑:“三嫂跟你聊天,一定會提大嫂,對不對?”
“你還真神了,你怎麼知道她會提大嫂?”湘雲好奇地問。
四郎懶洋洋地道:“這個一點也不奇怪,趕明兒我大嫂來了,也會跟你專門提我三嫂的。”
“敢情,這兩人還是老冤家了?”湘雲挑眉問。
四郎哈哈一笑:“親兄弟,仇妯娌,老祖宗的話,那還能有假?我這兩位嫂嫂,那可是前世宿敵,積怨太久了。現在你來了,兩人都争着把你拉過去呢!”
湘雲嗯了一聲,又問:“那你二嫂呢?在你大嫂和你三嫂之間,你二嫂向着誰?”
“我二嫂這個人啊,她是個老好人,誰也不得罪,永遠不生氣的,你倒是和她多親近親近,不過,二嫂過日子太節儉了些,日後你慢慢就會知道了。”
說完,四郎就說:“下午沒事,你上床小睡一會吧。我拿卷書,到牆根底下曬着太陽看去。”
湘雲忙道:“等等,相公,我有事問你。”
四郎停了下來,一臉疑問地看着她。
湘雲站起身來,拉着他的手:“你先坐回到闆凳上,給我仔細想一想。”
“想什麼?”
“想一想,你們家到底有多少親戚,這些親戚都是幹什麼的。”湘雲認真地問。
“我們家親戚可多了,七大姑八大姨的,你沒有個三年五載,是認不全的,你以後還是慢慢跟她們見面吧。”說完,四郎起身又要走。
湘雲一把拉住他:“我叫你說,自有我的道理,你就跟我說說呗。”
四郎看着她,有些無奈:“不是我不肯跟你說,委實是太多了,說不過來啊!”
“那些遠親就算了,你就說說公公婆婆這兩族中,比較近的,比如表哥,表姐舅舅姑姑什麼的。”湘雲忙道。
四郎便重又坐下,緩緩道:“娘子,我爹一共兄弟三人,他老人家排行老二,大伯和三叔都在本村務農。”
“那大伯和三叔可有什麼手藝?”
四郎搖了搖頭:“沒有,他們都是老實巴交的莊稼人,一輩子在土地上刨挖,過了一輩子苦日子。”
“那他們生了幾個兒女,這些堂哥堂姐都幹什麼營生?”
聽了她的提問,姜四郎有些好笑:“莊稼人,能有什麼營生呢?大伯生了兩個兒子,也都是莊稼人,三叔的三個兒子,老大還在學堂裡讀書,書也念得不甚好,王先生天天叫他回家算了,不是讀書的料。兩個小的,都還是毛孩子呢。”
“那他們沒有女兒嗎?”湘雲回憶着:“上次去大哥家吃飯的時候,好像提到有堂姐。”
“兩個堂姐,一個嫁給了清流河邊的挑夫,一個嫁給了鄰村的鐵匠,咱家以後要是打鋤頭的話,找姐夫倒是便宜。”
“那姑姑呢?你不是有姑姑嗎?”
四郎見她一幅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樣子,就說:“是有三個親姑姑,姑父和表哥表弟表姐們也各有營業,我娘的娘家,還有四個舅舅,五個姨母,也都生了一大堆表兄弟姐妹,娘子,這要是細細跟你說的話,恐怕一天一夜也說不完,你就說吧,你到底想問什麼?”
湘雲抿嘴一笑:“我想知道,你們家,可有什麼親戚在闆橋鎮上,跟闆橋鎮的大戶人家有什麼牽扯?”
聽到這裡,姜四郎的臉色就是一變,随即又恢複了正常。
他搖了搖頭:“沒有,咱們家世代務農,家風清白,跟那些大戶人家能有什麼牽扯呢!”
他神色間的變化,卻沒有逃過湘雲的眼睛。
于是她笑道:“瞧你說的,跟大戶人家有牽扯,難道就算不上家風清白了?”
四郎的臉色有些陰郁,沒有回答她的話。
湘雲突然想起來,當日趙三嬸說媒的時候,好像說過,姜四郎還有三個親姐姐。
成親當日,好像那三位大姑姐都回來的,隻是自己隔着蓋頭,沒有看見她們的模樣。
于是她又問:“咱們不是還有三個親姐姐麼?姐夫們都是做啥的?”
“三個姐夫,一個是鄰村的秀才,在别人家裡坐館,兩個都是農夫,娘子,我們家的親戚裡,壓根沒有你想問的那種跟大戶人家有關系的,你以後就不要再問了。”
湘雲點了點頭。
可是,她總覺得,四郎的語氣,有些硬邦邦的,好像帶着點怒意。
這怒意到底從何而來?
真是令人不解啊!
不過,既然他不喜歡再說這個話題,那自己也不便追問了,于是就說:“那你去看書吧,我把家裡再收拾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