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郎的臉色,這才緩和了,點了點頭,到書架上拿了一卷書,搬了個小馬紮去了。
湘雲拿了個掃帚,從房間到院子裡都仔細地清掃着。
四郎雖然看起來幹淨整齊,可終究是個男子家,屋裡和院子裡就有些亂。
早春天氣,這一幹活,就有點穿不住薄棉襖,湘雲就想着去屋裡換一件夾襖。
這時,院外又有人扣門了。
“弟妹在家嗎?”這聲音,一聽就是姜大嫂。
想起自己和四郎方才的對話,湘雲不由得心裡一樂。
這位大嫂,莫不是也來拉攏自己,孤立姜三嫂的?
若果真這是這樣,那她手裡,應該拿着東西來的才是。
于是,她趕緊上前開門:“大嫂,來了!”
隻見姜大嫂穿一身青布薄棉襖,笑吟吟地站在院門口,她的手裡,果然拎着一個小小的白布袋,袋子鼓鼓囊囊的,裝滿了東西。
“大嫂啊,快快請進,我收拾屋子呢,堂屋有點亂,咱們去廚房說話。”
妯娌二人邊說話,邊進了廚房。
“弟妹啊,今兒上午,隔壁桃花村的四姑奶奶托人給咱們幾家捎來一些糯米面,讓我這個做大嫂的分一分。這不,我就分了一些給你們家,給你送過來了。”
說完,姜大嫂就把手裡的小白布袋子放到了切菜的桌子上。
湘雲看了一眼那個小布袋,估計有三碗還要多一些左右的糯米面。不過,這已經很不錯了,糯稻一畝地是打不出多少稻子來的,比一般稻米稀罕。
不過,大嫂口中所說的四姑奶奶,讓湘雲有些奇怪。
本着不懂就問的精神,湘雲就說:“大嫂,四姑奶奶?老姜家不是有三個姑姑嗎?咱們這一房不是隻有三個姐姐的嗎?三個姑太太,三個姑奶奶,哪裡來的四姑奶奶?莫非是哪個堂姐?”
姜大嫂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有些奇怪,仿佛她問了什麼不該問的。
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湘雲忙轉了話題:“大嫂,這糯米面,可真是個稀罕東西,我們家隻有過年的時候,上集上買二斤做炒米糖吃。”
“是啊,三位姑奶奶,對娘家可都是沒話說,過年的時候,大姑奶奶送了我們幾家臘腸,二姑奶奶每家送了一罐茶葉。這不,四姑奶奶家是最窮的,也送了這糯米面。”姜大嫂緩緩道。
見她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長,湘雲暗想,那這三姑奶奶,難不成幼年夭折了?這年頭,長不大夭折的孩子可不在少數啊!湘雲她媽就曾經夭折過不止一個孩子呢。
于是,她就說:“那三姑奶奶呢?”
姜大嫂笑道:“妹妹啊!三姑奶奶的事,是我們老姜家的忌諱,你也就在我面前問問就得了,在其他面前,就不要再提了。”
聽了她的話,想起四郎剛才提起三位姐姐的臉色和态度,湘雲奇怪極了。
她意識到,這所謂的三姑奶奶,就是姜家的秘密。而且,肯定不是年幼夭折的。
看着姜大嫂諱莫如深的臉色,湘雲硬生生地按捺下了自己的好奇心。
她明白,如果姜大嫂想說,那麼不用自己問,她接下來就會說。如果她像剛才四郎那樣,那即便自己問了,她也不會說。
頓了一頓,姜大嫂方笑道:“咱們家這三姑奶奶啊……”
“娘子!娘子!快點出來!”四郎的聲音突然從院門外傳來。
湘雲一聽,就說:“大嫂,我出去看看。”
“不早了,我得回家編籃子去了。”姜大嫂也起身告辭,兩人一起到了院子裡。
隻見四郎攙扶着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太太,對湘雲笑道:“娘子,三表奶說想看看你長啥樣。”
“哎呦,三表奶啊,您老的病好了?”姜大嫂急忙上前問候。
“是啊,我聽說四郎娶了新媳婦,長得怪俊,我就想着來看看呢!”三表奶笑道。
湘雲走上前去:“三表奶。”
三表奶盯着她打量了一番,笑道:“果然是個小美人兒,和四郎可真是天生一對啊!”
姜大嫂就說:“你們陪三表奶進屋喝喝茶說說話,我這就回去了。”
四郎點了點頭,将三表奶攙扶到了堂屋裡,又給她泡了茶。
見四郎和姜大嫂對這位三表奶的态度,都很恭敬,湘雲暗想,這位表奶肯定不一般。
果然,三表奶走後,四郎就告訴湘雲:“這三表奶有個兒子,幾年考中了進士,在京城裡做專做官兒,這可是他們四裡八鄉第一個考取進士的人呢。”
湘雲點了點頭,丈夫既然要走科舉這條路,自然不能怠慢這位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