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呆愣地看着沈冉。
張文裝作不經意地咳了一聲,提醒四人道:“還不快點拜見五殿下。”
李芷若不可置信道:“你…是五皇女?”
沈冉低頭看了看自己今日的穿着,實實在在的皇女服制。
沈冉打趣:“我今天穿的皇女服制,看起來也不像皇女嗎?”
李芷若的臉刷地白了,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張紅想起看秋闱安排那日,還在沈冉面前大罵五皇女,難免有些慌亂。
她躊躇着開口道:“殿下,那日在官府看秋闱安排,我不是故意沖撞您的。我……”
沈冉大度,随和地笑着打斷了她:“我們解元娘子有點脾氣也是正常的,畢竟有才之人自有傲。”
她擡手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四個空位:“坐下說吧。”
四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沒有一個人敢坐下。
沈冉見四人如此害怕她的模樣,略微挑眉:“這麼怕我?先前不知道我是誰時可不是這樣的。”
四人心道,你早說你是誰,我們哪還敢那樣和你相處。
最終還是陶文君率先坐下,其餘三人才陸續入座。
陶文君直入主題:“不知五殿下今日到此,是為何事?”
沈冉轉頭看向了張紅:“秋闱最後一道策論題是我出的,你覺得如何?”
張紅大驚:“策論題竟是五殿下出的?我覺得出的很好,想必所有蒙受過不公的學女對上這道題都大有話說。”
沈冉點點頭:“你的策論我看過了,寫的很好,所以我給了你一個不錯的分。你自己夠争氣,前面答的也很好,這個解元非你莫屬。”
沈冉鄭重地看向四人。
“我今日來此,想問你們四人一個問題。”
沈冉故意停頓一下。
對面四人屏息凝神,等待沈冉的後話。
“當今世道武重文輕,你們作為讀了這麼多年聖賢書的文人,甘心嗎?”
張紅聞言立馬激動出聲道:“自然是不甘心的!”
“馬上定天下,不可馬上治天下。以何氏為首的各地經略使手中有軍權,表面風平浪靜,下面卻是暗流湧動,若是再這樣任用武将,定會釀成大禍。”
離張紅最近的李芷若悄悄掐她大腿一把,示意她不要再說。
張紅這話擺明了對何氏不滿,可眼前坐着的這個人不就是何氏代表嗎?
若是惹怒沈冉,别說是前途,隻怕是性命都堪憂了。
沈冉注意到李芷若的小動作,隻是微微一笑:“不用怕,想說什麼就大膽說,我不會治你們罪的。”
陶文君把玩着手中的扇子,聞言擡頭看向沈冉:“殿下此話當真?”
沈冉對視上她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果斷道:“君子一言,驷馬難追。”
“好。”陶文君站起身,目光如炬地盯着沈冉,“既然殿下讓我們說,那我也不再推辭了。”
李芷若剛按下張紅又起來一個陶文君,忙不疊抓住陶文君的袖子,低聲喚她名字。
陶文君置若罔聞,将袖子從李芷若手中抽出。
“我以為,大邶氣數将盡。”
此言一出,連帶張文在内的四人都倒吸一口涼氣,沒想到陶文君居然如此大膽,小心翼翼地觀察着沈冉的神色,生怕陶文君的性命不保。
沈冉身體前傾,頗有興緻地支着下巴:“願聞其詳,說下去。”
“整個大邶地方軍共有二十三萬,其中何氏獨占十萬,其餘各道共十三萬,經略使們掌握了地方的管轄權和稅收權。”
“說是經略使,其實他們将權力傳給自己的子孫,在一個地方世代經營,甚至很多地方隻認經略使而不認陛下。”
陶文君認真地看着沈冉,“何氏如今手握十萬大兵還沒有反,是因為對陛下有臣服之心嗎?我看并非如此。”
“何氏如今不反無非是因為摸不透各地經略使的态度,怕她們倒向陛下。還有一患,便是周邊虎視眈眈的小國。”
“陛下上位初期便不停騷擾周圍列國卻不下死手,任用何氏攻打南明,卻在戰況一片大好之際連發十六道牌召回何氏,提出和親停戰。”
“我以為,這是陛下的牽制何氏的一個手段。若是何氏貿然造反,無論是否成功定然會讓大邶元氣大傷,彼時以南明為首的周圍列國定會将大邶侵吞殆盡。”
“陛下此舉,便是想何氏若敢反,就拉着何氏玉石俱焚。”
沈冉聽到陶文君的話有些許訝異,她竟然能看得如此通透,直接把原主死後發生的一切都說出來了。
她原先隻覺得陶文君是一個沉迷于風花雪月,詩詞歌賦的浪□□,如今這番話倒是讓沈冉心生幾分欣賞。
沈冉的手搭在桌面上,食指指尖有節奏地輕點桌面:“那你以為,要如何規避呢?”
陶文君的手摩挲着自己扇柄上雕刻的花紋。
“先把稅收權收回來,讓經略使手裡沒錢沒糧,沒有辦法打仗。”
“再把管轄權收回來,百姓眼裡看得見朝廷,即便經略使想造反也無人敢跟。”
“待此兩項權利收回,軍權自然而然也就跟着回來了。但至于如何收回這兩項權力,隻怕是連陛下都在苦惱。”
陶文君啪地一聲展開了扇子,在身前輕輕扇扇。
四人心驚膽戰地打量沈冉的神色,卻見沈冉點着頭為陶文君這番話鼓掌,似乎在贊賞她的勇氣可嘉。
“說得好!”
“你把我想說的全都說出來了。”
沈冉愉快地拿過一個空茶杯,親自給陶文君倒了一杯茶,示意陶文君坐下。
“有一件事我也不妨和大家直說。”
沈冉屈指在桌面上叩擊兩下,眼神緊緊盯着衆人,“我想要稱帝。”
幾人都愣住了,在心底揣摩沈冉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久久無人敢言。
直到林清拱手道:“殿下背靠何氏,稱帝是輕而易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