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冉搖搖頭:“不,興于此,定會亡于此。”
“母皇是在何氏的支持下稱帝的,如今處處受到何氏的制約。若是我依靠何氏稱帝,比起母皇隻會更受牽制。”
“何氏從扶持母皇上位,到扶持有一半何氏血脈的我上位,再往後,又該如何?”
“屆時,這個天下真的還能姓沈嗎?”
沈冉緊緊擰眉,面容嚴肅。
“我不能依靠何氏的勢力,我需要培養真正屬于我的勢力。”
“如今天下重武輕文,下至學語稚童,上至耄耋老人,皆以學武為榮,學文為恥。”
“我不認可這種風氣。”
“劍鋒可裂帛,卻寫不出治國策。”
“我決定以天仁書院為基,成立一個文社,吸納天下不甘碌碌一生的文人為我所用,複興文道。張師長意下如何?”
沈冉将目光投向一直一言不發的張文。
張文緩緩閉上眼,這麼多年來,社會重武輕文的風氣愈演愈烈,天仁書院已經許久都沒有新的學生了。書院的經費也捉襟見肘,根本沒有錢去修繕陳舊的設施。
她已年過半百,又還能活多久呢?
雖然她嘴上說着文道已死,但沒有人比她更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到文道複興。
她再次睜開眼,眼神堅定了幾分:“願為殿下所用。”
*
“你要靠這群文人奪位?”
003有些輕蔑,“文人有什麼用,上戰場站成一排都不夠砍的。”
“誰說要讓她們上戰場了?”
沈冉點了點自己的腦袋。
“人長了這個,難道是擺設嗎?”
沈冉剛從天仁書院出來準備回府去,路過了一家匠鋪隻覺得有些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當初把蕭靈均那把琉璃琵琶的碎片撿回來就是送到了這個鋪子修複。
沈冉歎口氣,事情太多給忙忘了,說好的半個月取這都一個月過去,也不知道老闆會不會已經處理掉那把琵琶了。
但她還是決定去看看。
剛踏入鋪子,沈冉聞到了一股濃香。
好熟悉。
有點像……
沈冉瞳孔微縮,春紅樓扶手斷口木屑的香味!
沈冉今日穿的是皇女服制,工匠一眼就認了出來,停下手中的活擦了把汗。
“殿下,有什麼事嗎?”
“一個月前我來你這店裡修複了一把琉璃琵琶,不知道你是否還記得?”
工匠一聽琉璃琵琶就想起來了,連忙取來那把已經修複好,用包袱包起來的琵琶交給沈冉,憨厚地笑着。
她撓了撓頭憨厚地笑着:“那日殿下來我沒認出來,還與殿下還價了一番殿下莫怪。”
“原本約好半月之期,殿下一直沒有來,我還想着若是再不取走便招家當鋪給當了,幸好殿下今日來了。”
沈冉沒有責怪她,畢竟是自己失約在先,況且錢還沒付。
“我今日出門着急沒帶錢,你找個時間來我五皇女府上取吧。”
工匠點了點頭,繼續忙着打鐵去了。
沈冉盯着工匠看了半晌,看來是個很普通的老實女人,甚至隻能依靠她的服制辨别出她的皇女身份。
在她道出五皇女府後也沒有任何反應,不知道她的名聲,也不怕她。
“你這鋪子裡好香,是什麼香味?”
沈冉好奇問道。
“是夜蘭鐵。”
工匠指着燒紅的鐵水:“這是西域進貢的一種特别的鐵,受到一點熱就會散發香味。”
“這種鐵很常見嗎?”
沈冉問。
工匠搖搖頭,頗有些自豪:“這種鐵不常見的,隻有達官貴人用得起。全京城數我技術好,所以她們得了這鐵都會找我制器。”
沈冉心中有了盤算,裝作想不起來的模樣:
“這鐵的名字好耳熟,嘶……我記得好像誰好像有一把這鐵制成的利器來着?”
工匠聞言也回憶起來:“這鐵一般都是用來打小型香爐,要說利器的話,我隻記得替七殿下打過一柄夜蘭鐵制成的匕首。”
“夜蘭鐵的外表和尋常的鐵無異,隻有受熱後的香氣才能分辨出來。”
“七殿下來找我打的時候也隻當是一塊尋常的鐵,後來她取走時我本來想說,隻是七殿下神色匆忙,我也沒來得及說出口。”
沈冉微微皺眉,看來在春紅樓想殺原主的,是沈斂無疑了。
可是到底為什麼沈斂會想殺原主?
沈冉又同工匠客套幾句,便告辭了。
003:“你現在打算怎麼做?要找沈斂算賬嗎?”
“帳當然是要算的。”
沈冉打開包袱檢查修複好的琵琶,琉璃在日光下熠熠生輝,她忍不住勾唇一笑。
“不過隻怕是有人比我更想找她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