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餘的學女見情況不對,連忙找到青州府守說明情況。但青州的治理權還把握在經略使孟芙手中,青州府守說不上話,又想起陳清和的囑托,便隻能給陳清和寫信闡明現在的情況。
張文皺眉:“她們現在怎麼樣?”
陶文君:“官府抓了衛小寶在内十二名學女,都押在牢中,青州府守從中斡旋沒讓她們受刑,但孟芙說什麼都不肯放人。”
孟芙當然不會放人,官府連赈災糧都敢動手腳,背後定是有孟芙的授意,否則官府怎麼會這樣大膽?
但是眼下最重要的是學女們的安全,得想辦法把她們弄回來。
張文下意識道:“去給殿下傳信。”
陶文君猶豫道:“殿下在養傷,剛經曆了喪親之痛,現在又要為這些學女憂心,這也太打擾她了。”
張文默然,是啊,這也太打擾殿下了。
“我們得想想别的法子。”
陶文君腦中靈光一現:“有個人能幫我們,但是要先和殿下通個氣。”
“誰?”
“二殿下。”
*
青州。
孟芙收到一封從京城快馬加鞭送來的信,猛然站起身碰到身後的椅子,椅腿和地闆摩擦發出尖銳聲響,身邊的方鈞被這動靜吓了一跳。
忍不住皺眉詢問道:“這是怎麼了?”
孟芙看向方鈞,着急地揮着手:“快快,去把之前抓的那些學生放出來!”
方鈞心下有些不悅,不知道孟芙又在犯什麼蠢,但還是克制情緒提醒道:“孟大人,貪污赈災款可是死罪。”
孟芙恍如遭受晴天霹靂,雙眼空洞動作木讷地跌坐在椅子上,喃喃道:“完了……全完了。”
方鈞接過她手中的信一目十行地看完,放下信紙的那一刻瞬間變了眼神,看向孟芙。
方鈞将信紙輕飄飄地甩在桌面上,那張昳麗的臉波瀾不驚,似乎半點擔心都沒有。
孟芙面色灰敗,狠狠搓了把臉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啞着聲音詢問方鈞道:“現在怎麼辦?”
“真的要把她們放回去?若是這些學女回到京城,她們把我貪污赈災款的事告訴陛下,别說丢官,命都要丢了。”
方鈞拍拍衣擺的灰塵,攏手鎮定道:“河東道距離京城山高水遠的,她們能不能安全回到京城還得另說,不是嗎?”
孟芙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可沈昭都送信來了,若是她們路上出點什麼事,她不會放過我們——”
“孟大人。”方鈞從容打斷她道,“試問權和命,孰輕孰重?”
孟芙一愣,不知方鈞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回答道:“自然是命。”
河東道地處大邶腹地,無外敵侵擾自古以來駐兵便不多。雖說戰火一般不會侵擾,但河東道多沙土,土地貧瘠連帶着生活條件也艱苦。
要論軍權不過隻有寥寥一萬兵,要說治理權河東道又貧窮無錢。幸而孟芙母親早死,在邶帝推恩分權之前經略使位置就落在了孟芙頭上,否則就這點小權還要和其他姐妹分,簡直慘絕人寰。
孟芙喜好驕奢淫侈,可惜河東道油水不多榨也榨不出多少,淩江決堤京城送來一大筆錢,這才起了欲念貪污赈災款。
“但是我貪污赈災款這事若是被陛下知道,這命肯定是保不住的啊!”孟芙急道。
方鈞眼神有些意味深長:“孟大人何時貪污過赈災款?不過是為了讓災民省吃儉用些,多給百姓留些銀子用于災後重建,不是嗎?”
孟芙猶疑道:“陛下真的會信嗎?”
方鈞:“孟大人一心為民卻被刁民如此構陷,不得不将河東道軍符獻上以證清白,陛下見到軍符定能知曉孟大人心中的委屈。”
隻是拿一萬兵的軍權就能保命?
孟芙不大靈光的腦子思索一番,覺得倒也不虧,反正養兵還得花錢,還不如把這包袱甩給邶帝她還能享受更多的富貴。
孟芙視線掃過那封京城來的信,有些忿忿:“那沈昭呢?她把手伸到河東道來,根本沒把我孟氏放在眼裡,這口氣如果不出我實在憋屈。”
方鈞默了默,又道:“陛下擅權,猜疑心重,二殿下此舉本就是越權。若是陛下得知二殿下此舉,難道不會為之忌憚嗎?”
“對、對!”孟芙腦中靈光一現,面色都紅潤了起來,喜笑顔開。
“還得是你,若沒有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方鈞施施然向孟芙拱手道:“方鈞才疏學淺,能幫上孟大人便已是榮幸,此事便這樣去做定無後憂。”
“既無她事,方鈞便先告辭了。”
孟芙滿不在乎地擺擺手:“去吧去吧。”
方鈞當即走出房間關上門,當孟芙的身影消失在門縫中的一瞬間,方鈞的臉當即陰沉了下來。
蠢貨。
孟芙瞞着她私下貪污赈災款時,方鈞就知道孟芙此處不可再留。
要不是念及青州是她的家鄉,以她方鈞的名氣怎麼會跟一個這樣的蠢貨,不過是些蠅頭小利就能讓她豬油蒙了心,跟着這樣的人遲早被害死。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貨色!
方鈞心中恨恨,這還是她第一次與人謀事嘗到失敗的滋味,孟芙自己蠢,一意孤行全然不聽她的話,也怪不得她無情無義。
方鈞心中盤算着,該給自己另謀出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