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說清小診所裡發生了什麼?
安昱不能,推開門的阿光不能,甚至沖進小屋裡的所有人都不知道真相。
最開始不過是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從小診所裡飄散開,圍在小屋窗外的葉莎她們擡起頭看向小診所那空蕩蕩的窗戶——奇怪,明明安昱哥哥最近一直坐在那裡的。
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緊接着是像一陣風一樣跑到小診所門口的阿光,空地上的少年們少個能夠主持大局的裁判,最好的當然是找安昱哥哥。
可當他推開小診所那扇總會發出吱呀聲的木門,又噔噔蹬地跑上二樓時,迎面而來的是濃烈的血腥味。
紅色的血液從小診所二樓裡間一路蔓延,像是一條扭動着的水蛇。
孩童的尖叫劃破了平靜的綠洲,幾乎所有人都聚到了小診所裡——
有人抱起了已經呆滞住的阿光,有人顫顫巍巍地推開了裡間的門,有人像一顆炮彈一樣飛奔去報信。
在一地鮮血裡,安昱跪在随風飄曳的捕夢網前,他手中的尖刀貫穿了他的身體,鮮血滴答滴答的從他的手指間、從泛着寒光的刀尖滴落。
滴答、滴答。
不知道是誰爆發出了第一聲尖叫,然後是此起彼伏的吸氣聲。
安昱呆愣愣地轉過頭,他的雙耳都被自己刺穿了,兩道血痕蜿蜒着從他的耳垂落下。
滴答、滴答。
安昱的臉色慘白如紙,沒有一點的血色;安昱那雙潔白如玉的手,沾滿了鮮紅的血。
他眼前是一片紅色的霧,朦胧的看向一張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
這是阿光,這是葉莎,這是宋拓……
為什麼,為什麼還沒有醒呢?
為什麼還能看見他們?
為什麼還在這場大夢裡?
滴答、滴答。
安昱拔出尖刀,他看着自己的血一點一點流出來,雙手卻還是這樣的穩。
他握着刀柄,像是握着自己的希望。
他閉上了眼睛,把刀尖對向了自己的心髒。
滴答、滴答。
就讓這一切結束在這場荒誕的獨角戲裡吧。
“安昱!”
臨川從一場噩夢中驚醒,一個月了,懷霜村長反反複複的高燒和驚厥讓他不得不的一再延長自己治療的時間,直到半個月前,村長終于逐漸好轉。
他原本準備就此回程,但抵不過小米他們的憂心忡忡,隻能再桃源村裡再多住了半個月。
“怎麼了?明天就能回去了,還在想安昱呢?”周熾有些調笑的開口,“人在綠洲又跑不了,你還是想想怎麼和人解釋的好。”
懷霜村長痊愈後又歇了一周多,這才有精力和周熾他們講起曾經的事情。老人畢竟大病初愈,又加上年事已高,對于幼年的事情也說不太清楚,但懷霜村長還是勉強再回憶起了些關于“東方”的細節。
在去尋找“東方”隐藏的真相之前,周熾他們要回一趟綠洲。這次出門帶出來的物資已然不足,沒有補給就貿然出發顯然不是周熾的作風。明天一早,他們就将驅車趕回綠洲。
盡管心知明天就能回到綠洲上,可臨川的心裡卻一直感覺有些不太平,他的心髒突突地跳着,好像預示着有些什麼不好的事情已經發生了。
“我出去透透氣。”臨川唰得起身,拿着自己的衣服向外面走去。他總覺得有些憋悶,說不清是這間房裡有些悶,還是自己因為噩夢中渾身鮮血的安昱。
臨川走在桃源村的邊緣上,遠遠地向着綠洲的方向眺望。一個月的時間太久,久到讓他有些害怕,他害怕等他回去時已經徹底的失去了安昱的心。他還記得離開前安昱就在和自己生氣,安昱的情緒越來越充沛,可從來沒有經曆過人類社會化的安昱還不能很好的處理自己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