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外面的吵鬧,這茶樓裡靜的吓人,仿佛外面的紛紛擾擾,都與這裡面的人毫無關系。
茶樓裡的守衛不算森嚴,隻在一樓和二樓的樓梯的兩側站了幾名服飾相同的弟子。在方才那名從茶樓裡跑出來的弟子的引路下,幾人順利上了二樓。
“少司令,人已帶到。”那弟子朝着裡側靠窗的位置一拱手,随後轉身下樓。
少司令?
溫霜渡被勾起了些好奇心,他随着衆人的目光看向了内側靠窗的位置。
那裡此時正坐了一個人,和外面那些服飾統一,純白衣料的修者們不同,眼前這人,穿着樣式精巧,衣料昂貴的淺金色衣裳。頭上戴的發冠,身上繁雜的配飾,都與身上的衣服相得益彰,連一絲褶皺都不見。
江不還:“閣下可是仙盟少司令,宋從妄?”
那人放下茶杯,終于不再以側臉示人,他目光淡漠的瞥來,一張俊美的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有那雙上挑的冷豔雙眸,天生帶着幾分高傲的輕蔑。
仙盟少司令宋從妄,原書裡的另一種天之驕子。
溫霜渡對他印象不深,但也絕對不淺。
和劍一這種驚才絕豔的天才不同,他給溫霜渡最深的印象之處,并不是他的天賦,也不是他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偉大事迹。
而是書中說此人仗着生來身份高貴,從來瞧不起任何人。不管是修仙之外的凡人,還是各大宗門裡如珍似寶的天才們,他都平等的看不起。
在僅有的筆墨裡,他所做之事寥寥,但卻足以被人道上一句“惡毒沒人性”。
而書裡對此人唯一的判詞也是——“生來是金玉珠錦,恨不改敗絮難藏”。
對于江不還道出他身份這件事,他好像并不意外。俊美青年的眼神冷冽,像帶了鋒芒的勾子,一點一點的掃過幾人。
片刻後,他輕嗤一聲,收回目光,開口道:“清衡宗現任宗主首徒,江不還,清衡宗萬劍山現任山門主劍十二門下親傳弟子,劍一。”
對方的精準描述,讓劍一忍不住皺起眉頭,他抱臂看向宋從妄,道:“你認得我?”
宋從妄眼都不擡:“仙盟座談會,對陣榜上你蟬聯三年榜首,想不識得也難。”
他歪打正着,順了劍一的心氣,劍一微微颔首,眉目間,是被稍稍取悅的舒展。“算你有眼力。”
作為清衡宗這一代出名的弟子,江不還和劍一會被宋從妄記住,并不算什麼了不起的稀罕事,比起劍一,他顯然對自己叫不住名号的溫霜渡,及他身後的那個少年,和自稱是一介散修的顧橋更好奇。
對方的目光帶着探究落在自己身上時,是明晃晃的審視,溫霜渡硬着頭皮,十分善解人意的做了個自我介紹。
“在下清衡宗靈休散人之徒,溫霜渡。”溫霜渡報上了自己已故師傅的名号,随後又微微側身,露出身後拽着他袖子的莫相雨。“這是我小徒兒,相雨。”
在修真界,清衡宗那個廢物小師叔的名諱,雖然沒有像玉渺或是劍一這般如雷貫耳,但關于他的笑料,也很少有人沒聽說過。
所以上一秒溫霜渡才剛剛報上家門,下一秒,就得到了對方的精準描述。
宋從妄壓低眼皮,聲音有些輕蔑:“哦,清衡宗裡那個病秧子啊。”
溫霜渡:“……”
果然惡毒沒人性。
自找了個沒趣,溫霜渡又不擅與人起争執,隻能悻悻的忍了。反倒是他身後的莫相雨,在聽到他這句話後,瞬間擡起了眼。
“在下顧橋,乃是一介···”顧橋自報家門的話才說了一般,就被宋從妄忽視并打斷。
他撐着下颌重新看向幾人。“幾位途徑此地,可是有什麼大事,還與我門下之人起了争執,這又是什麼意思?”
江不還聞言,解釋道:“非也,我等隻是路過,見此處似有妖邪作祟,因而停留,隻不過……”江不還猶豫片刻,便将近日混沌怨氣之事說了一半,又隐了一半。
這些話溫霜渡沒有再聽,他沒的理由留在茶樓,與其到時候因為什麼又聽宋從妄嘲諷,倒不如他自己主動離開。
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與其生悶氣給自己找不痛快,倒不如他躲了更幹脆。
出了酒樓,跟在他身後的莫相雨卻突然駐足。“師尊”。溫霜渡聞聲回身,正對上少年的視線,莫相雨問道:“你剛才為什麼……”
莫相雨的話才說了一般,就被溫霜渡接下來的行為打斷了。隻見他随手從旁邊的攤位裡拿起一對紅玉髓的耳墜,照着莫相雨的耳垂比了比。
溫霜渡問他:“好看嗎?喜歡嗎?”
莫相雨:“······”
少年抿了抿唇,又看向了溫霜渡手中的耳墜,似是不解溫霜渡為什麼不準他繼續說了,他的眉眼閃過片刻的陰沉,但很快又恢複如常。
莫相雨點頭:“喜歡。”
然後下一秒,溫霜渡卻又将耳墜放了回去,并朝老闆笑了笑就往回走了。直到走了兩步,溫霜渡方才像哄小孩一樣低頭對他說:“聽話,不買。”
莫相雨:“······”
或許是因為尴尬,溫霜渡連走路的速度都比剛才快了些。其實倒也不是他故意逗莫相雨或者是摳門,而是溫霜渡剛才突然想到他沒有錢。
劍修都是窮逼。
溫霜渡全身上下,可能也就一把破鐵劍,還能在凡間換兩個錢。
後不多時,江不還幾人便從茶樓下來了,後面緊随其後的,還有前呼後擁的宋從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