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傻姑娘！

伊萊莎戳戳她的額頭：“我在烘焙坊天天聞這個味道，就算把我引到曠野餓上四十天，我也不會受到它的誘惑①。再說了，你真的不想嘗嘗我的手藝嗎，我可是特意為你帶的呢。”

安妮笑了笑：“好吧，伊萊莎，你誘惑到我了……謝謝你。”

她們躲在廚房的窗後，安妮用勺子挖開蛋奶酥，馥郁的奶香盈滿這個空間。從窗外望出去，可以看見門前的大路有沒有人經過，還能看到一小片花園的春日景象。

常蒂家的花園由常蒂小姐親自設計，她模仿比德爾牧師的假山設計，自己用石塊壘了一處小型的岩石景觀，讓苔藓、常春藤、金銀花和蘇格蘭薊在上面自由生長。

安妮吃完蛋奶酥，又把碗碟收拾幹淨。她從雜物間裡拿出小鏟子和鐵桶，去花園除去那些不允許自由生長的野草，伊萊莎戴上園藝手套，順便幫她打下手。

“常蒂小姐跟克萊爾先生一起出去散步了？”伊萊莎問了一句彼此都知道的廢話作為談話的開始，“他們最近經常出去嗎？”

“當然，如果哪天不出去散步，我才會意外。”安妮老氣地點頭。

伊萊莎從這微妙的語氣裡品味到了一點異樣：“看來我們都覺得，他遲早會向她求婚的……你也不喜歡克萊爾先生？”

安妮本來在點頭應和着她前半句拉長的話，聽到伊萊莎的後半句話時，她猛然擡頭看這個女孩。

“莫茜小姐如果嫁給了克萊爾先生，就要搬到劍橋去了，克萊爾先生在那裡應該雇傭了其他的仆人，我要是一起去了，可能會麻煩到莫茜小姐。”

安妮跟常蒂小姐這麼多年的情誼，隻要她願意，常蒂小姐不會不帶她去的。

除非……“你不想去嗎，想留在愛明斯脫？你的家人在這裡，你舍不得他們？”

安妮遲疑着說：“我媽媽倒是希望我能去劍橋見見世面，不過，我要是留在愛明斯脫，說不定能一直當到管家呢。”

伊萊莎有點吃驚了，女管家雖然也有已婚的，但是她記得雇主似乎更偏好單身或者喪偶的女人，“你不想結婚嗎？”

安妮老氣橫秋地歎氣，她的年齡跟伊萊莎差不多大，這樣的愁态在她青春的臉頰上顯得格外可愛：“是啊，結婚有什麼好的，要是莫茜小姐也不結婚就好了。伊萊莎，你為什麼不喜歡克萊爾先生，他得罪你了嗎？”

在安妮眼裡，克萊爾先生雖然不足以與莫茜小姐相配，但也是個地道的紳士。而伊萊莎，她每次都帶新奇好吃的甜點過來，說話即使不如常蒂小姐其他學生那麼文雅，語調卻也輕快悅耳，尤其是她還長得這麼好看。

為什麼兩個好人會有矛盾呢？

伊萊莎努力想了個貼切的形容：“克萊爾先生沒有得罪你，也沒有得罪我，他隻是——無視我們，你明白嗎？在他眼裡，蘇格蘭薊跟棒頭草沒有區别，都不入他的眼。”

她小心地把野草連根拔出：“我們也一樣。”

沉默了一會兒，安妮突然開口：“要是莫茜小姐嫁給安吉爾先生就好了。”

誰，安吉爾·克萊爾？

那不是苔絲的丈夫嗎？

“安吉爾·克萊爾先生不是已經結婚了嗎？”伊萊莎收拾好自己臉上過于驚詫的神情，“你是因為他才不想要莫茜小姐結婚的嗎？”

安妮不知道把她的話理解到哪兒去了，她說：“莫茜小姐跟安吉爾先生沒有訂婚，隻是以前常蒂先生跟克萊爾先生聊起過這件事兒，我們都覺得他會她在一起——沒想到最後竟然是安吉爾先生的哥哥，卡斯貝特先生。”

“雖然一個女人不能嫁給丈夫的兄弟，一個男人也不能娶妻子的姐妹，但是他們連訂婚都談不上，當然是可以被祝福的結合。唉，隻不過我覺得，莫茜小姐嫁去劍橋，不如留在愛明斯脫自在呢……”

一個男人不能娶妻子的姐妹——

伊萊莎深吸一口氣，放下園藝剪刀，語氣古怪地重複：“一個男人不能娶妻子的姐妹？”

那她拿的是什麼劇本？

穿成名著裡那個跟姐夫在一起非法同居的女主妹妹？

“安吉爾·克萊爾先生不打算從巴西回來……”

伊萊莎話還沒說完，安妮突然用手肘怼她一下，示意她，“莫茜小姐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