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伏在地上的男侍頓時猛地搖頭,瘋狂辯解道:“不,若君大人,沒有這樣的事。發生這樣的事隻是意外,我絕沒有要傷害姬君的意思!”
“意外?”産屋敷無慘視線落在這名藍衣的男侍身上,目光的溫度寸寸轉涼。
“我隻是與姬君身邊的下女産生了一點小矛盾。”男侍聲淚俱下道,“我錯了,請求您寬恕。”
在他的身側,另一名浣衣女也縮在一旁瑟瑟發抖。
“你們讓我的女兒受了傷,怎麼轉而給我這樣一個局外人道歉呢?”産屋敷無慘輕柔地說,“你真正該乞求的人,應當是沙理奈才對。”
男侍躊躇了一下,瞟了眼此時無慘的表情,發覺對方正居高臨下地盯着他,目光冷酷極了。他頓時一個激靈,這才轉過身跪拜,向着床上的小女孩叩首。
“姬君大人,我很抱歉犯下這樣的過失,請您寬恕我。”男侍說。
旁邊的浣衣女同樣緊跟着求饒:“方才對不住姬君,求您寬恕。”
隔着模糊的簾幕,沙理奈能夠看到影影綽綽的人影。她初次經曆這樣的畫面,一時間沒有說話。
旁邊,産屋敷無慘說:“不用迷茫,你可以自由地選擇原諒還是不原諒這兩名罪仆,任意給予他們此事的懲罰。”
他根本不在乎藍衣男侍實際上是夫人院裡的侍從,哪怕是家主身邊的仆人,無慘都照罰不誤。
沙理奈感受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肩膀,鼓起臉頰說:“我不想這樣輕易原諒。”
她伸出小手,拉上了父親的袖擺。
産屋敷無慘順着力道側身看她:“你想怎麼懲罰他們的錯誤?”
這個問題有點難住了沙理奈。她想了一會,才說道:“那……那就罰典侍賠我的衣服,還有傷藥的錢,也要給玲子賠禮道歉。至于另一名下女,同樣要對我和玲子道歉。”
作為小孩的她身邊長期隻有玲子一個人,也便不知道這個時代的貴族如何禦下,便絞盡腦汁說出了自己的要求。她話裡相當有條理,顯然經過了認真思考。
聞言,産屋敷無慘的眸色微深,他輕飄飄地看了眼地上的兩名仆從,重點落在了那名男侍身上,神色高深莫測:“聽到了嗎?照她說的内容做。”
“謝姬君寬恕!”男侍見這件事隻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頓時松了口氣,“東西我都會賠,多謝姬君。”
浣衣的下女從沒見過這麼多大人物,一直便跟着男侍說話:“謝謝姬君寬恕!”
他們依照方才沙理奈口中述說的内容,又向玲子道了歉。
這短暫的懲罰告一段落,産屋敷無慘側身對床上的小孩說道:“你先在這歇息吧。”
“嗯。”折騰了這樣一圈,沙理奈也的确感覺到累了,她有些疲倦地往被子裡縮了縮,閉上了眼睛,小小的一團在被子裡看起來分外乖巧。
産屋敷無慘起身道:“都别在這裡礙眼了。”
他的目光轉過在場的侍從,最終停在了玲子的身上:“你留在這裡侍奉,其他人都出去站着。”
于是,這間寝殿便被清了場,連産屋敷無慘自己也在所有人陸續出門之後,被服侍着裹上長長的被衣走了出門。
這件小小的插曲仿佛就要被輕輕揭過,當做無事發生。
無慘站在和室的門前,他身上披着藏藍色繡着紋飾的被衣,身形颀長。在這短暫的一年裡,他的身量比之前高了許多,但清俊的臉上是如同以往一樣蒼白的臉色。
青年站在台上,對正要告退離開這裡的藍衣男侍說道:“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