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常常來到北對的院落之中為産屋敷無慘診治,他用着産屋敷家提供着的珍貴藥材,每日都沉浸在研究藥方裡。
“多紀醫生!”窗外,傳來小女孩清脆的聲音。
多紀修擡起頭,便看到金發的姬君準時在窗前冒頭,鼓着臉頰睜大眼睛看着配藥室的樣子就像是不谙世事的精靈。
“姬君今天又來了。”他脾氣很好地笑着看她。
貴族的宅院之中處處都是規矩,平民出身的多紀修完全無法适應這裡坐卧都要有要求的壓抑氛圍,在初初來到這裡診療所歇下的時候還鬧了笑話。
相比之下,與小孩子的相處反而會讓他覺得心神澄澈。
沙理奈雖然是産屋敷家家主的親孫女,但是卻完全沒有任何貴族高傲的做派,也不會把禮節刻入每一個行動中要求旁人。
她舉手投足之間仍然像璞玉一樣質樸,言談之中卻總能感受到她的靈秀。
作為醫生的多紀修知道,其他人對他的尊敬是因為他讓産屋敷無慘的病情看起來有了一點點起色,那樣的尊重隻是浮于表面。而沙理奈卻是切切實實地将他當做了一個平等的人類來看待,并不會因為他身份地位的低微有任何轉變——她待侍從也是同樣的。
而沙理奈待他與旁人更近,才是因為她的父親産屋敷無慘的關系。
“制藥是不是很難?”趴在窗口的小精靈開了口。
“對于普通人來說可能很難,”多紀修耐心地解釋,“但如果通讀醫書,懂得藥理,了解不同藥材之間的相生相克,制藥就會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沙理奈一個字都沒有聽懂。
她看着他,睜着大眼睛問:“今天有糖果藥嗎?”
醫生有些無奈:“是甘草藥丸。雖然吃了對喉嚨會好,但是也不能夠經常吃太多哦。”
“所以今天沒有了嗎?”沙理奈可憐兮兮地看着他。
多紀修最終還是轉過身,從旁邊的架子上取下來一個瓷瓶,從裡面倒出了一顆甘草藥丸,将它喂給了張着嘴巴一副嗷嗷待哺模樣的小孩。
沙理奈将藥丸含進嘴裡,于是一邊的臉頰就鼓起了圓圓的形狀。
“父親的藥什麼時候可以做好呀?”她含混不清地說。
“最近已經有些眉目,一個月之内定能調整成合适的藥方。”多紀修說,“要進來看看嗎?”
沙理奈有些驚訝,她指指自己,神色疑惑:“我進去的話,藥材會不會被弄髒?”
醫生親和地笑:“不會的。”
平日裡他自然不會讓任何人進入到他的制藥室之中,隻是,他知道沙理奈不是會随便挪動和破壞東西的孩子。
于是,沙理奈就走進了藥室的門。
她剛剛進入這裡,便感覺到了撲面而來的藥香,這裡藥材的氣味比在作為通風口的窗戶那裡要濃郁許多。沙理奈看向旁側的架子,上面随意擺放着一些已經泛黃的醫書,僅僅是書名便都很晦澀,除此之外便是一些木盒。
多紀修注意到了她的視線,說道:“盒子裡面裝了許多珍貴的藥材,封裝是為了防止藥性的流失。”
沙理奈頓時明白了,露出了恍然的表情:“原來是這樣。”
醫生面前的桌上橫擺着一排數個盛着黑色液體的藥碗,也有的藥碗裡裝着黑綠色的殘渣。
沙理奈的個頭矮,即使踮起腳也看不清裡面放着的東西。
“這是熬藥的時候産生的廢液和殘渣。”多紀修取了一個藥碗下來展示給她看。
沙理奈好奇地湊近過去嗅了嗅,頓時被苦得皺起了鼻子。她别開臉吐了吐舌頭:“味道好苦哦。”
多紀修有些疑惑,他自己舉起來碗湊到自己的鼻尖前面嗅了嗅:“是正常的味道啊。”
沙理奈問:“我覺得它聞起來就很苦,為什麼藥都是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