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錯覺?
魔王劇情還沒完全結束,但其他造物主的心跳,竟逃跑一樣開始遠去……或者漸漸消失?
那周圍這響亮的心跳是?
他順着心跳聲尋找來源,再度看向地面上。
【噗通——……】
【噗通——……】
路誠警惕地看着盧息安,後者卻勒緊龍的脖頸,讓黑龍哀鳴地伏倒。
而腳踩它的黑袍男人,緩緩仰頭望向天空。
路誠:“……”
我好像那個,有點明白了。
魔王已經轉變成另一頭“巨鲸”——他現在就在聽路誠的心跳,尋覓路誠的所在。
可怕的男人唇邊露出一抹冷冰冰的笑容。
【撲通……】
渾厚沉重的心跳聲随着魔王力量變強,仿佛響在路誠耳邊,開始和路誠的聲迹重疊。
【撲通!!】
分離的心跳聲合二為一,原本寬廣無邊的天空和雲層,竟好像在刹那間,被緊緊束縛在了同一顆狹小心髒中,他們離得那麼近!
這一刻起,路誠驚悚地感到有東西在身上遊移——他哪來的身體?
感觸卻是真的。
确确實實,有東西。滑膩,冰涼,堅定,在緩慢地移動……
從四面八方伸過來,幽靈般勾住了他的手腳,攀上他的腿,仿佛想要進入他的身體深處,想要攥住他噗通響的心髒,為此,耐心至極地探尋着入口。
對方仔仔細細的态度,甚至像是在教導路誠什麼。
路誠瞳仁狠狠縮緊了。
還是說,對方早已經深入他的意識之中?
……
……
“拿去,”嘶啞的女聲輕柔地說。
身旁無人回應,病入膏肓的女人吃力地喘息,重複道:“拿去,趁着新鮮——”
仍然沒人理會,原本透着溫柔的女聲忍不住提高音量。
“快點動手,拿起刀,你這個蠢孩子!”
惱火憤恨的語氣洩露了她的想法,哪怕死到臨頭,她到底不甘心給予這孩子多一絲的溫柔,她就是讨厭對方,厭惡,仇恨,是她的一生之敵,全是他自找的。
“你一直……一直都是這麼愚蠢!神啊!”
神?
路誠頭昏腦脹地恢複了意識。
靈魂仿佛從高空中被狠狠抛下來,眼下這具尚且陌生的身體驟然傳來失衡感,軀體各處憑空冒出強烈刺痛。
尤其似乎是膝蓋的位置,更疼得斷了一樣,害得他整個人搖晃了一下。
路誠并不慌忙,失衡的視線迅速定睛一簇蠟燭的微弱火苗,漸漸找回了四肢和平衡——原來“自己”不知怎麼跪在一張破舊的四柱床邊。
路誠保持着跪姿,手肘壓在床上,悄悄先伸開一條腿,劇痛的膝蓋火燒火燎了數秒。
路誠揉着膝頭,這具身體真是瘦得厲害,隻是這麼跪着,膝蓋上的皮肉都像是要被自己的骨頭磨穿了。
他低頭打量自身,這副身體比原來單薄了一大圈,細瘦的手腕看上去嚴重營養不良。
路誠嗅嗅空氣,很重的黴味。
而且他稍微動作,地面的破木闆就吱嘎作響。
眼前的床單有華貴的蕾絲勾邊,但同樣極為陳舊,表面毛糙得猶如馬廄的草墊。
他環顧這黑暗的房間,最終猜測,這個新身體的全部财産,應該就在這一簇燭光籠罩的範圍之内。
床上躺着一張紙,不是,是紙一樣薄瘦的女人。
路誠推開面前密密麻麻寫滿祈禱文的書籍,扶着床站起身,又在女人身邊坐下,端起蠟燭,湊過去仔細打量這幾乎是餓死的人。
“你幹什麼?”燭光刺目,女人厭煩地說,生的氣機正在從她臉上離開,她連眼睛都快眨不動了,卻還能兇他。
“看看你。”路誠誠實地說。
“看我?”女人嘲諷地說:“如果還把我當作母親……愛索斯……現在,我隻想知道,我死了以後,你是什麼下場,你這個晦氣的小崽子……快點,割開它,用刀!趁我還在喘氣,我一定要知道……”
刀?
路誠果然在她手邊不遠處,找到一把看起來并不鋒利的匕首。
“我教過你那麼多次……那麼多次……”
通過女人迷糊的話,路誠終于确認自己來對了地方。
他摸到那把匕首,把它拿在手裡。
“可是,”路誠眸光在燭火下閃動,床上的母親莫名打了個寒戰,這孩子的神情……好像和平時有點不一樣。
“我不應該拿活人占蔔,何況這個人還是我的母親。”
路誠悠哉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