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路過一棟樓,有人跳下來了。”“淩塵”說。
“……跳下來了?”
“嗯,”對面說,“摔得挺慘的,腦漿都迸出來了,紅白紅白的。”
趙辭鏡問:“……摔的人不是你?”
“怎麼會是我呢,”“淩塵”在笑,“如果是我,現在和你打電話的人是誰?”
說得也是。
趙辭鏡盯着地面發了一會兒的呆,終于挂斷電話,找回一點力氣站起了身,牽回狗繩慢慢往家的方向走。
薩摩耶跟在他身後,系統在腦海裡播報着:“完成支線任務×1,解決任務對象的生命危機,獎勵為五十積分。”
淩塵哪裡還有什麼心思管什麼積分不積分,薩摩耶亦步亦趨地跟着趙辭鏡上樓,進了房間,盡職盡責地充當一隻撫慰犬。
·
直到趙辭鏡眼皮越來越沉,躺在床上睡着了,淩塵才戳了戳腦海中的系統:“你真的不能連上趙辭鏡的手機,看看電話對面那家夥到底是誰嗎?”
“不能,我沒有這種功能。”系統也苦着臉,他不僅黑不了趙辭鏡的手機,連聽都聽不清他的電話。
它可能是世界上最沒用的統了。
“這人絕對有問題,得想個辦法把他揪出來。”淩塵恨恨磨牙。
他想偷看趙辭鏡的手機,但手機在鎖屏狀态下都有密碼,偷過來也打不開。
隻能等之後找機會再看了。
然後,淩塵才有空和系統商量積分的事:
“對了,為什麼這次有這麼多積分?”
“和任務對象生命有關的都多,我上次說過的呀,”系統說,“你現在總共有一百三十個積分,扣掉前兩天的飽食丸,和昨天的美聲丸,還剩一百一。你要買點什麼嗎?”
“暫時還沒什麼想買的。”
“……行吧。”
“如果我什麼都不買,直到任務完成後積分還有剩餘,會有什麼獎勵嗎?”淩塵有點好奇。
“有的呀,”系統露出童叟無欺的笑容,“會在任務結束後兌換成現金,以某種合法的方式兌現給你。比例大概在一比一萬左右,一是積分,一萬是現金。”
“……我去。”淩塵是真有點震驚,“沒想到你們系統還有點良心。”沒有在這個方面扒皮。
“那當然了。積分和現金之間的彙率會略有波動,但不會波動太大,”系統的語氣十分營業,“出去後記得給我好評。”
“……行。”
忽然手上多了一百一十萬橫财,淩塵還是挺高興的。
不過相比之下更多的還是擔憂,一般來說收益越大風險越大,趙辭鏡大概還會碰到些别的事,或許比這次還困難也說不定。
光是今天和上一次的事就已經足夠令他心驚了,淩塵暗暗想,一定要盡早把那現男友的身份查出來。
·
次日,趙辭鏡睡到很晚才起來。
已經是下午,周女士工作回來,他還在睡。
一直到晚上六七點,吃晚飯的時間,趙辭鏡才從房間裡出來。
不過雖然睡了很久,但至少心情比睡之前好了一些,不至于感到心口發悶了。
周女士看着他擔憂道:“這樣下去不太行。要不我們過兩天去醫院複查一下,看看要不要調藥或者住院?”
“我不想住院,”趙辭鏡緩緩搖了搖頭,“上個禮拜也剛調過藥。”
“這不是想不想的問題啊崽……”周女士歎了口氣,“不過你說得也是,才調藥一周不到,可能藥物還沒有發揮效果。等再過一周看看,如果還是不行我們就去醫院。”
治療精神類疾病是一場持久戰,着實很磨病人和家屬的耐心。
有時候換了藥也沒效果,有時候反而更差了,都是正常的。必須要一點一點試,好不容易達到平衡,遇到生活中的刺激性事件,又可能會讓一切努力功虧一篑。
所以很多人選擇把患病的家人留在精神病院,也不是不能理解的選擇……因為陪伴這類人群,的确需要太多的時間、精力和感情。
盡心付出了許多,又一次一次複發,再深厚的感情也會被消磨而去。
最後選擇親自陪伴,還是放任他關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交給醫護人員治療,全憑良心。
周女士目前還沒有對趙辭鏡感到煩躁的迹象,但趙辭鏡還是會為此擔憂着,一直都很配合治療,盡量讓自己好得快一點。
于是他點了點頭:“好。”
周女士滿意地點了點頭。
時間有點晚,已經過了飯點,她親自下廚給趙辭鏡煮了碗面。
端出來的時候呼呼冒着熱氣,上面放了兩片青菜,雞蛋是溏心的,用筷子拗開能看到金黃的流心。
趙辭鏡坐在桌旁慢慢吃着,薩摩耶聞到香味又跑了出來。
但沒有表示自己想吃,隻是蹲在桌邊挺着胸,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桌上,嘴邊一滴口水若隐若現。
淩塵知道趙辭鏡一天沒吃飯,沒打算和他搶飯吃,他隻是吃了飽食丸感覺一肚子冷冰冰的狗糧,想出來聞聞飯味兒。
周女士一邊欣慰地看着兒子吃飯,一邊順手摸了摸薩摩耶的頭,忽然想起什麼:“對了,搖搖怎麼好像不怎麼吃狗糧?我看它狗盆裡一直都是滿的。”
“好像是……”趙辭鏡說,“也不是牌子的問題,它就是不愛吃狗糧。”
周女士想,挑食這個毛病可大可小,在培育中心的時候怎麼沒發現呢,發現了可能就不會帶回來了。
不過也幸好自己沒有發現,這可是能救命的狗,是真的救過孩子的命的。
“那以後我們做菜的時候給它多做一份吧,少油少鹽。”周女士說。
她還想說些什麼,口袋裡的手機卻忽然響了起來,拿起來一看,是個陌生号碼。
周女士随手接起。
“您好,請問是周潇周女士嗎,這裡是南城精神衛生中心。”電話那邊傳出聲音。
“嗯對,我是……”
周女士原本一直在放松敲桌子的手指停了,背部下意識繃了起來,神色也逐漸凝重。
“……好的,我現在趕過來。”
話音剛落,她立刻起身拿起車鑰匙,一邊快步往外走,一邊對趙辭鏡說:“你爸爸……醫院說趙歸那邊出了點事,需要我過去處理一下,你在家裡等着就行,要不你先去睡覺吧,好嗎?”
趙辭鏡的父親趙歸,已經很多年沒有從周女士口中聽到這兩個字了。
“我剛睡醒,現在睡不着,”趙辭鏡問,“什麼事?”
周女士有點含糊其辭:“心腦血管出了點問題,他也年紀大了,難免的……不是什麼大問題。”
“真的嗎?”趙辭鏡有些懷疑地看了她一眼,“那我和你一起去吧。”
“……别!”
兩秒後,周女士又敗下陣來:“好吧,你想去的話就一起去吧。”
醫院那邊打電話過來,告訴她前夫突發急性心肌梗塞,目前正在搶救,但情況不太樂觀。
說不太樂觀都有些委婉,病情突然發作得太急太嚴重,能不能救回來都不一定。
如果趙辭鏡不跟着一起去,也許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趙辭鏡也跟着去南城,既然家裡兩個人都去,那搖搖自然也不會被落下。
深夜十點的老區寂靜無聲,兩道車燈忽然亮起,一輛汽車載着兩人一狗,朝着南城的方向劃破黑暗奔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