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你走運。
最後就這樣三言兩語決定好了道滿的去處——空地水泥管裡。
兩小隻舉雙手雙腳贊成。,江夜将道滿安放好後便匆匆帶着兩幼崽和兩鬼往港口走去。
夜晚的江戶到底還是不大安全,店鋪都早早關門,隻有幾座亮着誇張的霓虹燈的高樓還在開門。
屈躬卑膝的地球人是點綴,來來往往的天人就是招牌,食物和酒水的香氣順着大開的窗戶飄得老遠,卻無端讓江夜升起了一股嘔吐的欲望。
yue——
啊,不是主角在嘔吐,是樓上喝得爛醉的人類官員在天人的起哄聲中吹完了一整瓶高度酒,沒忍住,趴在了欄杆那向下進行腸胃蠕動運動。
不行了,再待下去自己可能真的要吐了。
三人再次加快了腳步,隻是在路過一片格外明亮喧嚣的街道時,稍稍緩了幾分。
該登船了,等明天買完花,“千鳥”就該振翅啟航了。
*
“少爺——”
“少爺——少爺————”
穿着紫黑和服的男仆打開垃圾桶蓋,半個身子探進去撕心裂肺地喊道:
“少爺,你在嗎?”
“怎麼可能在那個地方啊,混蛋!”
同行的人呵斥,轉頭提着燈籠舉起巴掌大小的石片:“少爺,你去哪了啊!”
“你也沒比我好到哪裡去吧!”男仆翻了個白眼,從袖中抽出一沓剪成人形的紙片。
人形紙上寫有巳厘野道滿的名字,小紙人被能量激活,一個挺腰從男仆手掌上起身,精神奕奕的樣子頗有道滿的幾分風範。
但很快,小紙人啪的一下跪了下來,雙手撐着底下的手掌,大口的吸氣呼氣,最後啪叽一下癱倒在男仆手心,沒了動靜。
“不行啊,還是追蹤不到少爺的位置。”
“等一下,那邊是不是有個箭頭?”
打着燈籠的男人眯着眼看向不遠處的空地,有一個由碎磚瓦組成的大箭頭,指向了高高壘起的水泥管。
陰陽師總是會比其他人更容易相信這種不尋常的事,死馬當活馬醫,找了半夜都沒找到人的二人向那堆水泥管跑去。
然後就看到了,黑燈瞎火的,蜷縮在最高的一個水泥管裡,不斷蠕動的……木乃伊?
哦不是他們家道滿少爺。
兩人轉身就走。
“嗚嗚嗚嗚唔!!!”
【不要就這樣走掉啊!!!】
從水泥管裡面拼命蠕動了半天才移動到管口的道滿上下撲騰,被繃帶纏住了嘴,隻能發出含糊不清的求救聲。
“清介,你說少爺到底會去哪裡呢?”
“我怎麼知道,平時不都是你跟着少爺的。别廢話了,不想被家主大人懲罰就趕緊找!”
兩人的腳步越走越快。
道滿傻眼,這兩個人明明看到他的為什麼裝作沒看到?!
惡仆!
又虛又惱的小少爺梗着脖子,左晃右晃總算讓嘴上的繃帶送了幾分露出了條大縫隙。
他深吸一口氣大喊:“你們兩個笨蛋給我回來!我在這裡啊!”
“少爺?”剛剛還在催促邊上人快走的清介遲疑地停下腳步,看着道滿的眼神古怪,“太郎你過來,這個好像是少爺?”
“啊……”太郎一副大事不妙的表情。
還以為二人在耍寶的道滿不滿地掙紮,嘴裡還叽叽喳喳地訴說自己的不滿。
繃帶越來越松,本來無法被接收到的氣息清晰地傳了過來,但那兩個來找道滿的仆人的身體卻越來越僵硬。
癱在太郎手裡的小紙人顫顫巍巍地再次站起來,舉起自己的左手對着右邊身子就是一拳。右手不明所以地拍拍左臉,好像是在安撫。
小紙人一路左右互搏,從主人手裡跳下後,貼在了道滿身上。
總算從七零八落的繃帶裡拯救出半個身子的道滿氣喘籲籲,對那兩個隻知道傻站着不曉得上前幫忙的兩人更沒了好語氣。
“喂,快來幫忙啊!”
清介和太郎說是家仆,但其實算是巳厘野家的分支。陰陽師如此神秘又隐世,怎麼可能會讓什麼都不懂的人來主家侍奉。
他們也是陰陽師,不過是天資不足實力有限的族人罷了。
所以,他們沒能第一時間認出道滿。
見本家最有資質的孩子好像還沒有察覺到發生了什麼,二人扯動僵硬的嘴角上前。
清介的燈籠照得道滿的臉色更顯蒼白,不過更難看與絕望的,是清介與太郎驟然失了血色的慘白面孔。
“……這、這該如何向家主大人交代啊!”性子較軟的太郎最先繃不住,露出一張哭喪臉,“道滿少爺,您身上和龍脈的聯系……變了。”
憤憤地把繃帶團在手裡的道滿:……?
*
好心将身上剩下的繃帶纏在那個小陰陽師身上的江夜:把能裹的地方都裹了,這樣那隻幼崽應該不會着涼了吧?
她還給他綁了個蝴蝶結!
新晉門衛·小哔見新船長歸來,憋屈地喊道:“歡迎您回來,船長!”
江夜瞥了他一眼,雖然被天降馬賽克擋住了視線,但還是給予了回應:“嗯。”
在她踏上千鳥甲闆的瞬間,背後的兩把傘懸浮,被兩道慢慢凝實的身體握住。
周圍傳來一陣騷亂,但又很快被江夜所鎮壓。回到船上後的江夜明顯放松了不少,無需刻意掩蓋的威壓向外擴散,讓所有人都低下了頭各幹各的事去了。
不過有一人沒有受到多大影響。
“小~陸~奧~”新任的副官一個飛撲想要抱住親親女兒來個蹭蹭,“今天在地球上玩得開心嗎?”
陸奧娴熟地往邊上一站,任由自家老爹的臉砸在了地上。
陸奧:“這麼好奇,你跟着一起去不就好了。”
臉上印着個大紅印的陸光拍拍衣服,搖搖手指說道:“Nonono,小陸奧,現在船上可離不開我。”
陸奧:“嘁。”
“好了,愉快的親子問候先結束一下。”陸光這麼說着,但下一秒又趁着陸奧放松警惕沖過去給她來了個飛高高,“再持續一會!”
陸光一邊抛着吱哇亂叫的女兒,一邊給江夜帶路,這個不稱職的船長和他這個副官一樣,還有很多不熟悉的地方。
“我們的‘貨’可是跑的不剩幾個了,對此,船長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順手想展示紳士風範卻被江夜躲開的副官聳聳肩,把人帶到了船長室。
艙門一關,隔絕所有不懷好意的視線,也隔絕了兩個裝模作樣想跟着進來的孩子,這裡暫時可以說得上是千鳥最安全的地方了。
木森:喲,可憐的小崽子。
江夜輕輕将手上的東西放好:“我覺得很好。”
陸光挑眉,沒有貿然打斷她的話,站在她身後将自己放在下位,繼續聽了下去。
“不想走的話那就跟着我好了,我家附近還蠻空的,整理一下也不是不能住人。”
江夜思考徨安受風沙侵蝕不太嚴重的地方有哪些,等這些人安置好了,就讓他們天天陪大蛇玩好了。
“安置在我們這群老家夥旁邊也不是不行。”
芳林跟着江夜時一直在默默觀察,覺得自家孩子還是考慮的欠妥了點,安排在沙漠裡那些人估計沒兩天就會餓死,養在他們那好歹還能拔點草吃。
家長搖頭,養寵物可不是這麼個養法的。
江夜:不要以家長的身份啊!
“所以船長這是要返航了?”陸光适時出聲,“那我去吩咐的人準備一下。”
江夜:“先将物資補充好,我打算明天買完最後一樣東西就走。”
至于原因……
“次郎長,我和你說哦!”寺田绫乃擡頭看了眼皎潔的明月,跟護送他回家的竹馬笑着說道:
“我和那個小姐說:在夜晚吸收完天地精華吞吐日月之氣後,花仙子會祝福每一株努力生長的植物,讓它們在清晨綻放出最飽滿的花朵。”
“完全相信了呢,真是可愛。明天她來拿團子時,送枝花給我的大客戶好了。”
寺田绫乃哈了口氣,上次送她花的男人就是這麼笨拙地和她說的,她信了。
現在她将這個故事轉述給他人,那人也是毫不猶豫地信了。
“不知道那位小姐想将花送給誰……一定是,她很在意的人吧?”
平時大大咧咧的俠客此時寡言不語,就像是沒看到她帶着笑意的眼角,和染上紅暈的臉頰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