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複陸奧碎碎念的江夜三兩下咽下花子婆婆給她的美味肉包,不解地看着陸奧,像是在問她怎麼不回答問題。
完全沒察覺到有人靠近的陸奧沉默,咬了口還帶着熱氣的包子,指着道滿含糊說道:“我懷疑這個小鬼是個跟蹤狂預備役,居然都找到了這裡。”
而且還是斯托卡指數超高的那種!
昨晚明明都暈了過去,還把他綁成了木乃伊,沒想到居然還能找到這裡。
按照常理來說,跟蹤狂是陰濕的令人厭惡的存在,碰上這類人第一反應大多都是立馬報警,當然也有付諸暴力的。
但他們是海盜,而且正主——買足了禮物的江夜,心情出奇的好,現在正在腦中想象江華看到她帶回的禮物時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一定是非常非常開心,會激動地抱住她喊“小夜最棒”吧!
光想到那個畫面她就要飄花了!
她抵住好不容易關上的心門,壓住嘴角問道:“什麼是跟蹤狂?”
陸奧:“……就是糾纏不休的人?很難說清,反正很糟糕就對了。”
好吧,又回到了原點的“糾纏不休”。
如果是這點,江夜表示她應該能理解什麼是跟蹤狂了。
畢竟在她眼裡,一直鬧着要和她玩耍,沒個幾天幾夜不會停歇,不然就和她搶姐姐關注的大蛇,就是糾纏不休的代表。
江夜順着陸奧的手指看到熟悉的臉,昨天叫嚷着要讓她做式神的幼崽又倒在了地上,眼裡的圈圈轉個不停,胸口露出了一角黃色。
所以這隻幼崽是地球上的大蛇?
陸奧拆了根棒棒糖叼在嘴裡,戳着道滿的臉頰問:“怎麼說,把這家夥扔下去?”
還是和船上那個地球小鬼一樣留下?
陸奧有些無聊地在嘴裡轉了圈糖,她猜不到她師傅的想法,畢竟強者的想法本就多變,而她師傅更是強者中的強者。
船上的貨早就不剩多少,停泊的這幾天,那些不管是不是來自地球的貨見他們真的不阻止,能跑的都跑了。
不過讓她驚訝的是,除了那個一心想留在她師傅身邊的小鬼,居然還剩下幾隻小貓小狗敢留下,跟沒事人一樣向前船長詢問有沒有什麼他們可以做的。
那些人,陸光沒動,他們是屬于江夜的财産。
富有的大船長很想表示無所謂,她不覺得回程路上多一個弱小的幼崽有什麼影響,但她為什麼咬帶上?
他不屬于千鳥,不屬于她這個外來者,她甚至不計較他的挑釁将他放生。
所以,她不打算帶上他。
再說一遍,她可不是什麼人販子。滿腦子都是被花淹沒的姐姐的可愛樣子的江夜打了個響指,巨大的黑影在她背後升起。
Hong……Hong……
大地在顫抖。
在陽光照耀下,黑影漸漸顯現出它的真面目。紅藍色的綢緞綁成一個巨大的蝴蝶結,透明的鳥籠折射出淺淡的宛若彩虹的色彩,蹁跹的蝴蝶落在嬌嫩的花蕊上,汲取甜滋滋的蜜糖,豔麗多姿的花熱情又安靜,散發着無限魅力。
那是一座小型的玻璃花房,被搬上了船。
數名海盜哼哧哼哧地挪着腳步,将這具象化的愛意收入船艙,等待送出的那一刻。
陸奧張大了嘴,沾滿口水的橘子味棒棒糖掉了下去,落到某個自帶恒溫系統的地毯上。
躺在地上當毯子的陸光:小陸奧我的發型!
陸奧聽老爹講過很多次他是怎麼把老媽追到手的故事,一見鐘情、霸王硬上弓、把星球當作煙花炸開告白……
好吧,以上事情都是她早逝的老媽做的。
沒有什麼實感,那隻是故事。在小孩心裡很酷的父母愛情,遠沒有眼前實際看到的感情來的震撼。
也許星球在她面前像煙花一樣炸開确實很震撼,但她并沒有看到過,她想起這個時也沒有什麼很震驚的感覺,因為老爹說起這個時臉上的表情太過于思念。
那是和眼前的晶瑩的“花束”一樣真實的情感。
“……師傅你這要跟誰表白?”
陸奧憋了半天吐出了這句話。
“表白?”江夜冥思苦想,總算從犄角旮旯裡想出上一次聽到這個詞是什麼時候了。
是笨蛋前輩和她炫耀他是如何表白芳林,如何被芳林打,如何幕天席地的幹柴……
哦,後面她嫌麻煩就沒聽了。
但好歹讓她對所謂的“表白”有了些認知。
“這是送給我家天上地下超絕無雙的姐姐的禮物。”
陸奧:啊?!姐姐?禁斷的愛戀?
江夜臉上浮出淡淡的驕傲。所謂的表白啊,就是想盡辦法讓在意的人感受到自己在被愛意包裹!
喜歡,非常喜歡!她可是每天都能讓姐姐知道自己有多喜歡她的!
貼貼抱抱、訴說喜愛、自制裝備……
要知道,江華背後不離身的傘,就是由江夜親手制作的。
PS:材料由大蛇和聖樹自願【重音】提供。
最好的姐姐值得最好的禮物,她現在,非常、非常、非常迫切地想見到江華。
透明的鳥籠被收攏進飛船,江夜一手拎起目瞪口呆的陸奧,一手拎起地上恍若屍體一般的小陰陽師。
黃色的符紙顫顫巍巍,不出所料地從道滿胸前蹭了出來,挂在衣襟上,與過于興奮的黑兔子來了次親密接觸。
大腦放空的眩暈感襲來,江夜好像有聽到了那個跳脫的聲音。
【要回去了嗎?拜拜~送個翻譯給你哦,歡迎下次來做客!】
隻一瞬間,這場單方面的對話就結束了。
陰沉的紅色瞥了眼手裡看不出還有什麼用處的陰陽師,随後将他夾在了腰側,像是在和外人宣告他的所有權。
她一腳踢上了地上默默吐血的陸光,轉身帶着兩個幼崽進船,“起來我的副官,準備啟航了。”
渾身的氣質陡然不同,恍若變了個人。
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陸光來不及多加觀察,江夜就離開了。
如果說之前的江夜是白紙,強硬又純白到不知道該讓陸光如何下筆,那麼現在的江夜給他的感覺,就是五彩斑斓的黑。
是那種以前他絕對不會去觸碰的,仿佛經曆了一切,又背負了一切,帶着不多的未被絕望吞噬的希望,孤注一擲的悲情角色。
擦掉嘴角的假血的陸光繼續清理頭發上橘子味糖漿。
但那又怎樣,他現在隻是個副官,要做的也隻不過是想盡辦法完成船長的命令罷了。
“所有人,給你們十五分鐘準備!”陸光舔了口手指上粘到的甜味,漫不經心道,“船長已經定好了下一站目的地,那個,是……是哪來着,船長?”
他高聲問道,并不确定江夜會立刻回答他。
“徨安。”
廣播裡傳來江夜略顯低沉的聲音,和最初來千鳥時問東問西的語調截然不同。
徨安,所有夜兔的故鄉,正在死去的故鄉。
陸光愣住,這是他從未想過的答案。
坐在指揮室内的江夜看不到陸光的表情,她的心髒在噗通噗通地跳動,為了徨安,為了江華。
這次将如來時一樣,她将為千鳥指路,開啟目的地為徨安的快速通道。
“江、江夜大人?”
怯怯的聲音從她背後響起,伊東鴨太郎站在不遠處,無措地緊抱懷裡的兩把傘。
他們已不再冰涼。
孩子的敏感讓伊東鴨太郎有些害怕,但他還是走了過去,和陸奧一樣,拽住了江夜另一邊的衣角。
“我、徨安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呢?”伊東鴨太郎仰起頭問道。
指揮室内沉寂了片刻,在伊東鴨太郎幾乎快要拽不住江夜的衣角時,她開口了。
“我也不知道。”江夜伸手蓋住了伊東鴨太郎的眼睛,然後手掌上移,揉亂了他精心營造的發型,“不過我倒是可以回答你另一個問題的答案了。”
她看着放松下來抱着腦袋的幼崽,将目光投向了悠遠的過去。
“武士啊,就是笨蛋。”
……
*
地球
“大wu……大烏鴉!在看什麼,茶茶也要看!”用肉嘟嘟的雙手吊在某人胳膊上的的女孩用力,艱難地想讓自己向上,看到某人眼中同樣的風景。
站在陰影中的手持錫杖的長發男人低頭,手臂悄悄使勁,将還不及他腰高的小女孩抖落在地。
優雅的大風琴奏響,但在自稱茶茶的女孩耳中卻好似催眠曲。
不知道是困了還是之前掉下來砸到了頭,她暈暈乎乎地将自己藏在男人泛着彩光的黑羽鬥篷下,一下忘了自己之前在問什麼。
“起來,臭丫頭,别以為這樣就是逃訓練了。”戴着黑色面铠的男人收回目光,與茶色頭發不同的冷硬的語氣,能讓人一瞬就聯想到死亡。
“啊啊可惡!茶茶要去未成年保護者協會舉報你!”
*
徨安
已經面無表情好多天的江華心口倏地一跳,她擡頭看向天空,看到了一顆與多日前相似的明亮的“流星”。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江華臉上笑容擴大。
“總·算·回·來·了……江·夜。”
跟在她身後的神晃一臉驚恐地看着江華的表情,忍不住後退了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