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雖然姓林,但最好不要做林如海的繼子,榮國府萬萬不能答應!
頂多做個學生,等林如海身故以後,再說是探花之子,混個出身,有養育之恩别人也不會多說什麼!
徐嬷嬷有野心,能幫她立足,就是最好的開始。
偌大個林家沒有後繼之人,林家的家仆走投無路,如果有手藝有能力秉性還行的,她有點想要。
普通人家考上進士,一兩代人才能養出這一群對各家姻親關系和行事規矩都門清的仆人!
隻要不觸碰徐嬷嬷的底線,不巴巴給林如海生孩子,能保他再無所出,賈家老太太沒昏頭,必會保她死在林如海之後。
畢竟,她們所圖完全不同!
除非那群人實在拎不清,覺得她不配,故意羞辱她,連她這個太太的主都要幫着做,既要又要還要,完全不給活路,
那就别怪她徹底掀桌,把榮國府踹下桌去!
去揚州的路途遙遠,正值入冬的時候,天氣漸漸寒涼下來。
大戶人家出來的嬷嬷手段不一般,尋找商隊結伴同行,事情辦得幹淨利落。
一路上該吃吃該喝喝,馬車裡墊着厚厚的被褥,提着小小的火爐,時刻能喝到熱水,沒讓她遭多大罪,将自己頂級牛馬的能力展現得淋漓盡緻。
沿途沒事的時候,給她介紹哪裡的吃食最好吃,哪裡的衣服布匹最好看,要提前多久去定,才能确保不是别人挑剩下的。
樣樣都有講究,講得繪聲繪色,給她開了眼界。
再看向徐嬷嬷的眼神,自然而然的敬佩流露出來,一句句全靠你才行,徐嬷嬷樂呵得找不到北,恨不能對她掏肝掏肺,把她一切事務牢牢抓在手裡。
回過頭想想,她曾經也是這樣的牛馬,工作得好一句口頭誇獎就心滿意足。
說多了都是淚啊!
咱們現在畫大餅必須給實質性的東西,不能也變成個混賬老闆!
徐嬷嬷似乎對她的人設入腦入心,薛元娘很輕易找到機會,将信分好幾批送出去,如果不點背,總會有一個能送到。
船終于在入冬不久後到達揚州,天氣冷得厲害,碼頭上依舊熱火朝天運送着各種物資。
岸邊,薛家一個形容猥瑣的老爺在那兒候着。
見着徐嬷嬷下船,靠近過來打量人,眼神嫌棄得上下瞄,好似哪裡都不滿意。
“就這樣的,林大人會要?我家閨女好歹是天仙般的人物,她怎麼比得上!”
徐嬷嬷翻上個大大的白眼。
“你家守寡那姑娘,整日在家裡做女工,眼睛熬得都快瞎了,枯槁到不行,要不是林大人不要黃花大閨女,能輪上你家那位?容貌上還不如這位珠圓玉潤呢!”
“徐嬷嬷,話不是這麼說的,我姑娘可是正經的薛家女……”
“呵,正經的薛家女?你瞅瞅你衣袖下的口子,都沒人幫忙多縫幾下,姑娘做的女工都能拿去賣,人家還是舉人太太呢,不比你家那位屠夫娘子嫁得好?”
“你……”
“你什麼你?廢什麼話!”徐嬷嬷突然炮仗一樣罵人。
“給你臉了是不是!這身份原本就可借可不借,還真以為能按着正經親戚走?你薛家人沒告訴你嗎?蟠大爺呢?你們薛家的幾位太公呢?輪得到你這東西在這裡做主!你還不如我一個下人體面!”
薛元娘是時候走到徐嬷嬷身後,内心給徐嬷嬷比了個大大的贊,要是能榮國府挖牆腳的話,徐嬷嬷她非常想要。
“你這徐婆子……”
“徐婆子也是你叫的?不想做姑娘的母家,多得是人想做!咱們走!”
“哎,别走啊!我的老姐姐,就是說說,說說而已,東西都帶來了,林府等着咱們過府呢!再鬧出事來,林大人又不同意怎麼辦?”
薛家老爺讓轎夫快點過來,他軟下身姿,讨好着讓她們上轎子。
徐嬷嬷重重一哼,沒繼續刁難,扶着薛元娘坐上轎子。
轎子一路搖搖晃晃,被擡到一處偏院,林家的管事嬷嬷也在,說是收拾完就直接送林府去。
過門的流程林府那邊隻有一個意思,一切從簡,不想費事操辦。
就像尋着個妾室過門一樣,嘴上說要守妻孝,不能沖撞先人,實則賈家也想讓她沒有任何體面進門,好永遠跟賈敏沒法相提并論。
再上新妝,元娘的模樣比第一回出嫁時更顯風韻,心寬體胖自然年輕明亮。
坐上大紅花轎,沒有鑼鼓笙箫,沒有嫁妝,更沒有相公迎接,從側門擡進林府的大門,府内更沒有任何新婚之喜,林如海的态度表示得夠夠的。
元娘小心維持着安分守己的人設,心裡對賈家和林家都嗤之以鼻。
都不想成事,可着勁羞辱新婦,何必呢!
林家來迎接的是個嚣張跋扈的婆子,沒半點敬畏之心,嗑着瓜子在那兒評頭論足好一頓打量,眼珠子直往徐嬷嬷扶着她的手上盯。
“老爺的意思,是讓你住在叢柳閣,之前那地方是給妾室居住的,沒事别出來少出來晃悠。記住安分守己,林家才有你一席之地。正房呢,你尤其不能進,太太的東西還在裡面,老爺每日睹物思人,你最好别癡心妄想,就你這樣的,給我們太太提鞋都不配。”
徐嬷嬷的臉頃刻間僵硬下來,像被突如其來的現實擊潰,嚣張跋扈的模樣變得謹小慎微。
“老爺不準備看一看新夫人嗎?”徐嬷嬷不明白,論理新婦進門總得看一眼,否則往後怎麼認得!新太太如何管家理事?
不是說,要娶新太太回來管家,林府一直由大管家林苼夫婦管着不像話嗎?
那婆子冷笑着翻白眼:“徐嬷嬷,你自個都不怎麼樣,還想在這兒充什麼大頭?你不會以為一個鄉下丫頭就能讓你翻身吧?還真是會做白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