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手印?”說到按手印,那丫頭又不敢,“怎麼現在領個菜還要按手印?之前不是……”
“太太的意思,我自個都不敢随意支用東西,怕賬房的人來查呢,你要是不願意按手印,我按着舊曆做一份,也沒問題。”
張廚娘把這幾日姑娘院子裡的吃食單子遞給她看,小丫頭看完後眼珠子直抽抽。
“算了,我還是按手印吧,吃這些個不得餓得晚上睡不着覺。”反正有周嬷嬷頂着,這頓點得多了些,下次少點一點就是,今天素了一天,真的饞透了。
有了手印,張廚娘沒說什麼,示意讓去備食材,一個個都是大菜,需要不少時間。
林府内,波瀾隐而不發,關門打狗,府外,林老爺的動作算不得多仁慈。
竹離打探完回到府衙,名單列舉無一被冤枉,雖然的确是跟甄家關系不睦,但此前造下的孽完全可以拿下。
什麼逼良為娼,什麼強占民田,當街搶人為妾,時不時後門扛出來的人形麻袋,說是作惡多端,完全沒問題。
若非近些時候跟甄家鬧不愉快,罪證也抓不到。
隻是他們燒了賬本,畏罪自裁,其餘人等死不認賬,有嫌疑,無法确證,抓來審問從流程上講,沒有任何問題。
“抓人吧,拒不受捕者,按認罪處理,販賣私鹽過千斤者,全家充入賤籍,财産充公。”
林如海将剛剛寫好的逮捕文書交給竹離,鄭重又殘忍道:“你帶人親自去辦,若抓不到人,帶着文書讓揚州守備出兵封府。”
“是。”竹離領命而去,林如海微微笑着,看向臉色愈發慘白的衆人,“你們看我幹什麼?繼續。”
一份名單顯然不夠,林如海想看看,甄家到底能送多少,才撐不住氣。
官差們兇神惡煞從府衙沖出,沖進一家家繁華的大宅院裡,雞飛狗跳哭喊聲不斷,引得路過的百姓好奇圍觀。
旁人總說,這些人惹不起,背景大着呢,連知府老爺都不敢得罪。
怎得今日竟上門來抓?
“給我老實點,堵上嘴押回去。”竹離一腳踹在那肥碩之人的後臀上,“敢跑一個試試。”
“官老爺,我們老爺可是良民呀,每年沒少布施,你們沒有證據,怎麼能抓人呢?”
幾個青年急得死死拉住竹離的手,掏出銀票望他兜裡塞:“跟林大人通融通融,什麼都好商量,何必這樣呢。”
“等老爺審完再說。”竹離将銀票塞回他手中,“這銀子我可沒膽收。”
“什麼叫沒膽收?林大人難道真的要做事做絕?”青年人已經窮圖匕現,怨毒的目光死死瞪着竹離,“我們也不怕事,大不了去知府衙門告你們……”
“你盡管去,現在趕緊的。”竹離冷笑,“别妨礙我執行公務,你若不放我走,我可當你們拒不受捕咯?”
“我不讓你走又怎麼樣?你真以為揚州城是林老爺說了算的!”青年人還真的揮手,滿屋子下人将他們這群衙役團團圍住。
竹離不慌不忙掏出文書:“拒不受捕,當認罪處理,可以直接封府抄家,揚州守備願意來的。”
“你……”
“你也想帶枷鎖?”竹離挑釁地甩開他的手,“巴不得你攔我呢。”
“别,别……”被抓之人嗚嗚嗚地發出聲音,主動走向竹離,揮手讓下人都讓路,人抖得厲害,卻也知道必須去大獄一遭。
“走。”
“爹,你放心,我一定去跟他們賠罪,你忍着點。”什麼也别說,甄家之事更是半個字别提,否則真的要完蛋。
鎖鍊上一個接一個,錦衣華服俱是體面人,不知何處飛來一捆爛菜,接着從天而降各種爛葉殘羹,揚州城的百姓認得他們,都是将鹽價擡得高高的混蛋。
難免受波及的竹離也是一聲髒臭回來,鐵青一張臉,臭烘烘的疑犯關入大獄,已經去叫審問的獄吏來。
就他們這種養尊處優之人,骨頭軟得很,看能吐出多少東西來。
聽聞人已經押入獄中,沒發生任何意外,林如海頓覺無趣,怎麼不鬧一下,他好直接抄家呢。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你退他進,你進他退,不想撕破臉就隻能是這樣。
等過些時候,他需要一個不得不下的台階,才能緩和關系,估計不是拉忠順王下水做說客,便是薛元娘拉他拉下水自身不幹淨,兩者同時進行也有可能。
“老爺,府裡送來的信。”竹雙将林笙管家送來的信遞上去。
林如海一怔,眼皮耷拉下來,不會是告狀吧。
信摸上去挺厚。
撕開一看,裡面放着三張紙,林如海看完,臉直接耷拉下來。
敏兒的嫁妝單子,現在庫房登記的單子,還有府裡最近的情況,一切看似朝好的方向發展,前後幾張紙,把敏兒的臉幾乎打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