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山河實在不理解,偶爾逗一逗沈一多有趣,江小海看起來又不傻,沒道理不愛玩。
說着,他順帶解釋了一下沈一改名的緣由。
江小海聽得認真,回答得也很認真:“因為沈一看起來不想别人那麼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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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一聚,道别江小海和毛舜章,沈一默不作聲走在前面,一手插兜,一手捏着車鑰匙。
李山河兄妹倆跟在他後面,他們一個個子不算高,一個年紀小,要小跑才能跟上沈一的速度。
對此大的嫌掉價,小的樂于跟在大的身邊,就這麼不遠不近地綴在後面。
“好好的,你回去做什麼作業啊。”李山河一吃飽喝足,正思索下一站去哪兒玩,李山澤就說時間差不多了,再不回去她今天的作業可能要完不成了。
李山河就沒見過誰放假了還念叨着學習,連他身邊唯一真學霸沈一,他都沒見過他時刻想着學習。
如今李山澤才小學,出來玩居然還有追着回家的道理。
可是李山河一個人人微言輕,在坐的五個人,除了他,沒有一個覺得學習不重要。
于是太陽還沒落山,李山河就踏上了回家的路。
“可是作業做不完,爸就會問,他一問,我們倆就要遭殃了。”李山澤仰視她哥,無奈地攤了攤手。
李山河想起李山澤的出生背景,不由地打了個冷顫,下意識加快腳步,追上前面的沈一。
可是萬萬沒想到,他剛到家門口,他那位日理萬機的父親李耀,居然後腳也到了。
一輛車,湊齊了三個本不該這個時間段在一起的人,李耀又豈會看不出其中的貓膩。
“李山河,你自己胡鬧就算了,居然帶着你妹妹一起!”李耀中氣十足的嗓音在三個小輩耳邊炸開,沈一愛莫能助,下車跟李耀問了個好,拒絕了對方走過場一樣的做客邀請,腳底抹油,趕緊開車跑路。
這一路,沒了李山河這個自動音頻播放器,靜谧的環境給沈一提供了思考的空間,不消說,他又一次想到了江小海。
說不清這是他第幾次在獨處的時候,想到了江小海。
他和江小海認識的時間并不長,相處的次數也不多,但每一次,他都會有新的感觸。
江小海讓他意外太多回了,以至于今天在和山咖啡館裡,他的表現竟也不算出乎他的意料。
“因為沈一看起來不想别人那麼叫他。”
他原以為江小海本性不愛湊這種熱鬧,對于青少年讨嫌的行為天然免疫,沒想到他是透過了現象,看出了他的本質。
沈一有他這個年紀特有的的愛面子,不喜歡别人那麼叫他,有一部分這樣的原因。再有就是,他不習慣表達出他的不喜歡。
他是家裡這一輩最小的孩子,卻遠不如李山河這個長子活得恣意任性。
他清楚李山河内裡也有不如意和焦慮,但也知道李山河性格單純,且不愛思考,這變相地緩解了他的不如意和焦慮。
沈一也想像李山河那樣,自由自在,不愛動腦,但他做不到。
父母努力拼搏,為他創造了一個優越的生活環境,大姐二哥優秀上進,現在已經成功接棒了父母的事業,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他作為最小的弟弟,上不需要支撐家業,下不需要他打拼事業,闖出他的一片天,他家庭和睦,有專門留給他的産業和股份。
這樣的條件對外訴一句煩惱,别人隻會覺得他無病呻吟,就連他也這麼覺得。
家人都太忙,他就盡量把自己照顧好,朋友們厭煩束縛,不拘小節,他就做到大度,表現得對什麼都不在意。
他原本的臉皮上,好似還套了一張面具,日積月累下,快要變成他的本來面目了。
若是想摘下這頂面具,勢必會撕下一片血肉,鮮血淋漓。
可是今天他才發現,原來摘下面具後,什麼都不會發生。
面具不是臉皮,不會跟肉長到一起,摘下就好,隻要他想。
隻要他想,他就可以拒絕。
但臨睡前突然看見李山河的來電,沈一深深吸了一口氣,還是劃過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