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海思索片刻,斬釘截鐵道:“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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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沈一接到了江小海的電話
“早上好呀,沈一。”
接連放飛自我的大學生活,使得沈一早上根本好不起來,但這是江小海的電話,他還是打起精神來回複:“早,怎麼了,這麼早打電話過來。”
難道是想早點見到他?
沈一正有些竊喜,早起的倦怠剛消耗幾分,就聽見江小海吞吞吐吐地道明來意:“就是……今天,幸福家園……臨時有個事情,我可能……不能跟你……見面了,作業……大概……要往後拖一拖了。”
似乎知道上一秒還在嘻嘻的沈一,下一秒就不嘻嘻了,江小海趕緊道歉道:“對不起,沈一,我也不想和你爽約的!”
都怪英語太難,他昨晚要睡着了都沒能寫完!
沈一無聲地歎了口氣,他不想追問是什麼事情,顯得他不通情達理,違背心意說了聲“好”,就挂斷了電話。
盡管他有些遺憾,難得周末,就算是借着學習的由頭,他和江小海能見一見也是好的,但事發突然,江小海又不像是會為了逃避學習而撒謊,他也不好多說什麼。
望着黑掉的手機屏幕,沈一忽地一驚,真的是這樣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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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毛,我還是覺得這樣不太好。”
毛舜章小學門口,江小海和毛舜章一人端着一份小吃,站在路邊,拿着一次性筷子,一口接一口地吃。
吃着吃着,江小海突然食不知味,想了想,表達出了他此刻最真實的想法。
撒謊本就不對,撒謊過後,還心安理得出來享受,江小海更加良心不安,夾食物吃的頻率越來越低。
毛舜章見狀,寬慰他道:“昨天不是說好了,我們出來玩,也算得上是幸福家園臨時有事,不至于是說謊。”
江小海低頭沉思,還是堅持己見:“至于的,毛毛。”
突如其來的繁重課業,壓得江小海有些喘不過氣,可是在沈一的未盡之意中,他還是感覺到了沈一是為了他好。
誠然,特物局足以為他遮風擋雨,追求、理想,他可以一輩子不去思考,誰能要求一隻小海豚能擁有多麼遠大的抱負呢。
然而,當沈一言辭懇切地問他:“你甘心嗎?”
江小海認真地思量了一番,他想,或許他真的不甘心。
動物幻化為成人,這在人類的認知範圍裡,是文藝作品裡才會發生的事情,但如今卻實實在在出現在現實生活裡。
作為這批“幸運兒”的其中之一,江小海說不清楚他到底是幸,還是不幸,想來一上岸就能遇見沈一、毛舜章他們,他終歸還是幸運的。
就是這麼一個千載難逢的機遇,落在了他的頭上,如果真就這樣無知無覺,渾渾噩噩渡過這一生,他真的會甘心嗎?
不是說非要取得多大的成就,隻是人世來一趟,光顧着食色性也,不知道自己是誰,從哪兒來,要到哪兒去,就了此一生,他真的會甘心嗎?
在此之前,他沒有意識到還好,可是一旦有了這個念頭,心底的渴望就如春風之下的野草,吹了又生,葳蕤蓊郁。
他想,向來都是動物變成人,而不是人變成動物,亦或者動物變成别的動物,也許其中暗含乾坤,隻是他們沒有發現。
“對不起,毛毛,今天能不能先到這兒?”江小海捧着塑料碗,神情嚴肅,一瞬不瞬地盯着毛舜章。
毛舜章擡頭,回望江小海:“你還有其他事情嗎?”
“對。”
“很重要?”
江小海堅定地颔首道:“很重要。”
毛舜章沉默片刻,旋即輕輕一笑,笑容卻轉瞬即逝,她對江小海說:“如果你想好了,那就去吧,不用管我,一會兒我玩夠了,我會自己回去。”
江小海不放心,他把人帶出來,肯定要全須全尾地把人送回去,所以他搖了搖頭,拒絕了毛舜章:“你要還想玩,那我就繼續陪你玩,反正我是不會單獨讓你一個人回去的。”
“平時上學放學,”毛舜章據理力争,“我都是一個人來學校,又一個人回去的。”
江小海一副“你少唬我了,我現在又不傻”的表情:“你平時上下學,都有校車接送。”
毛舜章難得跟沈一同頻一次:這隻小海豚現在是越來越不好糊弄了。
事已至此,她也不好堅持下去,隻能先由江小海把她送回幸福家園,再看見他舉着手機,邊打電話,邊急匆匆地往外跑。
她忽然有些後悔,早知道,昨晚就不極力“勸學”了——勸人逃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