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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下徹,是秋老虎最後一點餘威。
午睡醒來,江小海跟着視頻裡老師的口型,張開嘴,盡力模仿:“嗚啊哇,哇瑞good。”
不中不洋的發音,引來了身後一陣笑聲。這陣笑聲還不敢肆意放縱,憋在胸腔裡,時不時洩露一點,聽起來不甚和諧。
江小海閉了會兒嘴,調頭怒視背後的人:“你打擾到我學習了!”
“抱歉。”沈一握拳捂住嘴,咳了兩聲,努力将剩下的笑意咽回去。
他嘴上帶着歉意,卻拿着手裡的書,走過去,輕輕拍了下江小海的腦門:“就會跟我橫,李山河笑你的時候,你怎麼不生氣。”
如今英語對于江小海來說,稱得上是曆史遺留問題了。語言學習講究的“聽說讀寫”,他進度條拉到了四分之三,就剩下個“說”,怎麼也提不上去。
沈一有在國外生活的經曆,日常對話完全不是問題,但是想“說”,也得在那個環境下,否則幹幹巴巴的,跟照本宣科的捧讀沒什麼區别。
于是,沈一想到了遠在地球另一端的李山河。
結果這倆半斤八兩,堪稱當代一對卧龍鳳雛。
江小海語法和詞彙量不成問題,就是發音比較奇怪,一會兒泡菜味,一會兒咖喱味,偶爾還有聽不出來是太平洋周邊哪座島國來路不明的味。
總之,一開口就是一張世界地圖。
李山河發音倒是沒什麼問題,就是單詞、語法錯誤頻出,不僅如此,他還好意思嘲笑江小海。而江小海專會窩裡橫,李山河笑他,他還會跟着一起笑。
沈一看不下去,隻要李山河一開口,他就逮着他挑錯,挑到李山河說不下去了,他雙手抱胸,總結道:“你大學都要畢業了,英語就這個水平?”
然後李山河把電話挂了,自此,江小海喪失了學習語言的環境。
之後沈一又找了其他法子,可惜全部收效甚微。
“要不是你有口語考試,我們也不是非學不可。”沈一把書放在桌子上,一想到江小海這口發音,又頭疼又好笑,“張嘴,我看看,怎麼中文說得這麼溜,到了英語就不行。”
江小海聽話地把嘴張大,為了方便沈一看,他還“啊”了一聲,接着張着嘴,不甚清晰道:“可能因為是我一隻中華豚吧。”
沈一笑着搖了搖頭,他捧起江小海的臉,像模像樣地觀察他口腔内部的情況:“你上岸才半年,中文就能說得這麼利索,沒多久還能跑去酒吧。”
“說好的不提這些事了。”江小海合上嘴,不小心含住沈一按在他下唇的拇指。
沈一的指尖陷入一個溫熱潮濕的環境裡,他眼眸幽深,不動神色地往裡深入,仿佛是江小海自己吃進去的。
感受到牙齒咬上了指尖,沈一幽幽道:“我沒别的意思,隻是陳述事實。”
江小海沒說信,還是不信,他用牙齒磨了下沈一的手指,就吐了出來,随後把桌子上的書遞給他:“好了,你去看你的書吧,你要是再打擾我學習,你就出去。”
沈一屈指彈了他一個腦崩兒,沒好氣道:“就會跟我橫。”
“你别說話,副局都下命令了,我這次口語考試再不及格,就不讓我畢業了!”
“付局?”沈一拿過書,百無聊賴地翻了幾頁,自從他們熟透過後,他不放過任何一個讨嫌的機會,“每次都聽你提起付局,你們特物局隻有這一個局長?”
一個單位,還有好幾個職位之分,不過特物局情況特殊,沈一隻是随口一問,沒想到還真讓他問出點别的來了。
“不是,還有張堯文局長,但她老人家已經不在了。”
“張堯文?”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裡聽過,沈一翻書的動作一頓,手指放在書頁的一角上,隆起一個拱形。
“對,弓長張的張,堯舜禹的堯,語文的文。”
沈一想起來為什麼會耳熟了,他沒想到大隐隐于市的特物局,居然還真的藏龍卧虎。
他顧不上江小海的吩咐,俯身關掉視頻,再扶着轉椅的把手,将他調個方向,面向自己,胳膊撐在扶手上,把他困在他和椅子之間。
隔着一拳的距離,沈一一字一句道:“你知道張堯文是誰嗎?”
江小海莫名其妙:“當然知道呀,我剛上岸的時候,就是聽着她的故事,學習的說話。”
沈一不可思議道:“那她豈不是也是動物?”
“對呀。”江小海一臉“你怎麼盡說廢話”的表情,“張局是隻貓,局裡有她的照片,副局告訴我,人類管她這種叫三花貓。”
沈一顧不上張堯文是什麼物種了,他隻記得,書上關于張堯文的生平事迹裡,有記錄過她的母親是誰。
“這麼說,她的母親,張若臻院士也是貓?”
江小海驚喜道:“你也知道張局的媽媽呀!不過張若臻奶奶不是動物,她是張局的養母,是個貨真價實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