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林中的火光漸燒漸息,叽叽喳喳的修士接二連三地睡去,熱絡的場景随着之消散,隻剩樹影交叉地打在地上。
深夜中一個人影陡然升起,熟練地經過幾個修士,将手慢慢伸向一人腰間。
一隻手如蛇一般,電閃雷鳴地叼住了他的手腕,那人緩緩睜開眼睛,說:“孫兄,這是在幹什麼呢?”
孫志韻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怎麼......”
“我怎麼還醒着,對吧?”
孫志韻面露兇色,另一隻手迅速擡起彈出幾枚暗器襲擊關長歲,關長歲仰頭躲過,擰着他的手腕翻身一轉。随着喀吧一聲,孫志韻被按倒在地。
關長歲掏出一條金光閃閃的繩子,捆了孫志韻雙手,又牽出來繼續捆了他雙腳,不顧孫志韻的掙紮吼叫,轉身将他挂在了樹上。
孫志韻費力掙脫,卻沒想到繩子越捆越緊,他的面容因為繩索摩擦帶來的疼痛而扭曲。
“别掙紮了,”關長歲解釋,“這繩子叫捆仙索,專捆修士,越掙紮就捆得越緊。”
孫志韻本來長着一張讨喜的娃娃臉,他也确實憑借這張臉幹成過很多事,如今卻浮現出冷酷兇狠的神情,與之前人畜無害的樣子大相徑庭,他認命地長呼一口氣,再次發問:“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關長歲倚着樹幹看向他:“你說你把蛇蛋吃了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了,若說不認識還能理解,但你是餓死鬼托生啊還能把腦袋大的蛇蛋吃了,真是騙鬼呢。”
說完他順着孫志韻的領口一摸,果然摸出一個儲物袋,打開一看,兩顆瑩白的蛋靜靜躺在裡邊,一枚泛青,一枚偏紅。
“好貪心啊你,居然一下拿了兩個。”
若是蛇蛋經由人類修士孵化,從小訓練,就會認人類為主,成為仙洲大陸難得一見的妖寵。碧麟沖天蟒護仔極兇,若想偷蛋十有九傷,剩下的一人成功拿到,也未必能成功孵化,這蛋可以說是比結晶妖丹更難得的寶貝。
孫志韻眼睜睜地看着關長歲心安理得地将蛇蛋收入囊中,面露急色,下意識地扭動身體,卻被捆仙索進一步絞緊手腕腳腕。
關長歲繼續說:“再者說了,你往火堆裡扔的根本不是普通的樹枝,是碧木桃的枝幹,或許還加了别的料,有讓人昏睡不醒的作用。”
關長歲又撸下他手上的納戒,倒出一堆雞零狗碎的瓶子盒子,還有亂七八糟的靈符,關長歲随手一斂,盡數扔進篝火之中。
“最後呢,作為萬法宗弟子來說,你這個指縫的繭子也有點太多了吧。”
關長歲燦爛一笑,露出一排潔白的上牙。
“你說對不對?這位,隐宗弟子。”
隐宗,擅長暗器、迷藥、僞裝以及偷雞摸狗,在仙洲大陸屬于實力三流人品九流的門派。
孫志韻咬牙切齒:“原來你早就知道,你先前跳舞耍寶也是為了讓我放松警惕?”
“哦哦那倒不是,”關長歲立馬澄清,“畢竟就你還到不了讓我忌憚的程度。”
他就是單純愛跳。
“關長歲!你敢羞辱我,我們隐宗絕不唔唔唔——”
話未說完,關長歲眼前一抹黃影“嗖”得飛來,恰到好處地貼上了孫志韻的嘴。
是一張禁言符。
關長歲擡頭往樹上一瞅,但見一隻青白的手垂下來,而後又收回陰影之中。
原來此刻除了他,柳逢春也沒有中招。
關長歲不由自主地勾唇一笑,似乎事情比他預想的更有意思。
這人先前和孫志韻的接觸并不多,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到了晚上,竟然能防住對方的迷煙,想必也是看清了對方的身份。
反觀再看他那三個大侄子,圍着篝火和孫志韻說了半宿的話,差點讓人賣了都不知道,真是沒治沒治的。
關長歲擡頭張望道:“前輩,你讓他說完再禁言呗,我還想聽聽他放什麼狠話。”
“再聒噪一句我給你也貼上。”一道凜冽的聲音越過樹葉傳來。
關長歲不依不饒,反倒跳上柳逢春所在的樹枝,雙手撐在粗糙健壯的枝幹上,一點點向前挪動。
柳逢春下意識地做出一種抵抗的姿态,聽見關長歲清晰潤朗的聲音,像是卸了火力的溫吞太陽,比以往更輕更淡:“哎,你怎麼看出來他不是萬法宗弟子的。”
現在的魔修對仙洲宗門的研究已經這麼多了嗎。
柳逢春擡起手貼近關長歲的嘴唇,啪一下,給他也貼了張禁言符。
“我說過了,再聒噪給你也貼一張。” 柳逢春難得挂起一副終于得逞的笑模樣。
關長歲:?
“唔?唔唔唔!!!”
關長歲趕忙伸手撕下嘴上的靈符,發現禁言效果并未消失。
他滾圓的雙眼瞪向柳逢春,卻發覺對面之人根本沒有看他。
柳逢春側身枕上胳膊,解釋道:“三個時辰之後自會解除,睡一覺就好了。”
關長歲垂頭喪氣地跳下樹,孫志韻的臉上居然露出嘲笑他的神情。
“唔唔唔唔!”
你笑什麼!
孫志韻翻了一個白眼。
關長歲氣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