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逢春站在高高山崖處遙遙回頭一望。
沈青雙手合十比一個劍指,半生不熟地駕馭着腳下的長劍,晃晃悠悠地朝他這飛來。
身後帶那三個小的,一個挨一個的抓着前邊人的腰帶,羅甯哭哭唧唧地跟沈青說:“師兄,别晃,别晃啊我害怕。”
“我在控制了,我很努力地在控制了!”
沈青絲毫不敢多看旁邊一眼,雙腳局促地并在一起,腳趾緊緊摳住鞋底,險些要把自己的鞋摳爛。
他是一點都不敢亂動,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就把劍上的人摔得人仰馬翻。
可偏偏最後還坐着一個氣定神閑說風涼話的。
“哎喲,毀喽,要掉下去喽。”
“關長歲你不要亂說話!”
“好了我不說了,你飛吧。”
沈青氣急敗壞:“你這不是還在說嗎?”
關長歲仍不忘出言提醒:“最後一句,這個高度要撞山了,升高升高。”
“啊啊啊啊啊——住口啊——”沈青尖叫。
“師兄我不想死啊,我還年輕——”許苔衣哭喪。
柳逢春扶額看着眼前的一切,莫名被幾人的相處方式逗笑。
不遠處,一個人影爆沖而來,徑直飛向關長歲。
一把劍猝不及防地朝關長歲背後刺去。
柳逢春瞳孔針縮,蓦地向掠向前方,企圖阻止對面之人的偷襲。
“關長歲!身後!”
他大喝一聲提醒關長歲,将對面的行刺意圖暴露無遺。
此時此刻最意外的還不是關長歲本人,而是站在劍上的其餘四位弟子。
所有人聽聲都吃驚地回頭,沈青更是忘記了催動禦劍飛行的法門,倉皇地看着即将被攻擊的關長歲卻無能為力。
面對死亡突如其來地迫近,幾人此刻恐懼到失聲。
反倒是是關長歲本人絲毫沒對眼前的場面感到意外,神色冷靜地招架。
他擡起左腿打橫向另一側,一下跨坐在劍柄之上,左手竟然直接接住刺來的武器,手心皮肉瞬間崩開,鮮血汩汩流向手腕。
他面色未動分毫,雙眼如鈎子一般盯緊面前的人說:“付啼天,我早就等你來了。”
此刻吃驚地人瞬間換成付啼天,他本想直接将利劍抽出,關長歲卻并沒有給他這個機會,他左腿橫打飛出,直掃付啼天腰腹,卻不是将他踢飛,竟然是又用另一條腿快速并上,帶着付啼天一起向地面墜去。
禦劍飛行的幾人,以及神速趕來的柳逢春眼中同時驟現驚異的神色。
關長歲這是要幹什麼?
“關長歲你瘋了?你不要命了!!!”
付啼天看不懂他行為的邏輯,既恐懼又痛恨地咆哮。
可偏偏關長歲還在笑:“哈哈哈!付啼天,你怕死嗎?”
他的笑聲宛如一道锃亮的刀鋒,筆直劃破長空暮色,在風中留下一道驚豔的痕迹。
寬大的衣袖灌滿山風,好似白鶴振翅,不為飛翔,隻為墜落。
付啼天在空中竭力地掙紮,猶如一直溺水的白羽雞,卻被關長歲死命鉗住。
“關長歲!你個瘋子!瘋子!沒人要跟你一道送死!”
“長歲!”沈青失聲大喊,穩穩帶着衆人俯沖向地面,準備接住即将落地的關長歲。
開玩笑,這個高度即使是修士摔一下也是要傷筋動骨的,更何況關長歲剛剛靈力消耗巨大,現在左手又受了傷,面對滿狀态的付啼天他幾乎不占任何優勢。
隻是沒想到有一個人行動更快。
一道黑影如野獸般迅猛,直接超越沈青沖向關長歲。
這才是關長歲始料未及的。
柳逢春凝聚成冰的面孔從關長歲面前劃過,眼神中透露出陰森可怖的狠戾。
他一手拎住關長歲的領子,一手鉗住付啼天的後脖頸。
硬生生将剛剛糾纏的二人分開。
落地之時給了關長歲一個合适的緩沖,将他丢在一邊,自己則雙膝跪在付啼天後腰,将對方的臉狠狠掼在地上。
“咚!”
一下不夠,又來了一下。
“咚!”
付啼天連一聲痛都沒喊出來,就被淹沒在泥地裡,血色在土中滲透,也不知鼻梁有沒有撞斷。
沈青适時地禦劍趕來,顧不得多說,從懷裡掏出止血治傷的藥粉不要命地就往關長歲手上撒。
許苔衣拿出紗布即刻開始纏繞。
兩人配合默契,動作行雲流水,似乎也不是第一次這麼幹了。
柳逢春此刻還跪在付啼天身上,周身散發着森森寒氣讓人難以接近。
天不怕地不怕的關長歲,難得在冷若冰霜地柳逢春面前感到一絲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