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胳膊卻被一把攥住,人已經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拽到了近前。
裴雲踉跄一步撲倒在床上,被掐住脖子被迫仰頭。
唔……
什麼情況?死鬼回光返照?
“裴——四。”一字一頓,仿佛閻王爺點卯,猩紅的眸子裡全是殺意,“該——死。”
手指倏然收緊,毫不留情陷入修長的脖頸。
裴雲撲通着掙紮:“救,救……”命啊——
死鬼,好大一股狗勁!
這是昏迷的時候在夢裡當藏獒了嗎?
“祈安……”邬文清忙上前抓住那附着在裴雲頸間的手用力往下拽,“你清醒一些,祈安,這是裴四,是伺候你的人,松手,松手……”
邬文清是個書生,力氣小,拽了半天愣是沒拽動霍珣那瘦削的手。
邬文清當機立斷放棄霍珣,轉而去拖裴雲。
裴雲肩膀被往後拽着,脖子還在别人手裡,被兩方扯着像一隻深長脖子嘎嘎叫喚的鵝。
裴雲翻着白眼,就這軍師的腦子,是怎麼混成反派的?
裴雲深吸一口氣,将他跪趴着的腿挪到了床上,然後借着邬文清拉扯他的力道,揚起長腿狠狠用力往下一腳跺在了霍珣的胸口上。
去死吧,王八蛋老狗!
随着霍珣的一聲悶哼,掐着人的手瞬間脫落。
哼哧哼哧旱地拔蘿蔔的邬文清來不及收力道,連帶被拔的蘿蔔一同仰面倒了下去,發出一聲慘叫。
搶回一條命的裴雲仰躺在那裡眼神渙散,貪婪的大口呼吸着。
吸着吸着就對上了一雙赤紅的眼睛。
不止何時坐起的人正一手撐着膝蓋用淡漠的眼神凝視着他。
兩人四目相對,裴雲眨了眨眼。
老賊,看我作甚?
“我要……死了。”虛弱如怨靈一般的聲音。
誰?
誰在說話?是他被死鬼吓出身體的魂魄嗎?
“四啊……要不,你,翻一下……”
有些熟悉的聲音是從身子底下發出的,裴雲翻了一下身,撲通一聲,他掉落在地,臉朝下趴在了那裡。
“呼——”被壓扁的邬文清捂着胸口迅速爬起來就撲到了床邊,然後抓過落在那裡的手腕去摸脈。
霍珣側眸。
他這個軍師現如今倒是年輕的很,比起三十多歲被罵黑心黑肺時依舊笑眯眯的樣子多了幾分純良。
而……霍珣擡眼,眼前這個在地上手腳并用往外爬的人……
赫然是活着的叛徒裴四。
他竟是回到了十多年以前。
這是猶在夢中嗎?
揮開邬文清的手,霍珣起身拿過了牆上挂着的劍。
黑影擋住了裴雲爬行的路線,他低着頭繞過去,繼續往前爬,快走快走,遠離惡鬼。
長腿一邁,裴雲再次被攔住了。
劍尖挑起清瘦的下巴,裴雲被迫仰頭。
自下而上,視線被單薄白色亵褲裡的東西擋住了……
呃……如此險峻之時,這對嗎?
裴雲爬着倒車往後退了退,這次視線到了他的胸口,那裡赫然有一個髒污的腳印。
敢跺主子的胸,簡直大逆不道!!!
再往上,是那張可怖的臉和泛着殺意的眼睛。
霍珣看着自動從自己劍尖上移開的修長脖頸,沉默一瞬。
是時間太久遠記憶受損了?那時的裴四如此活潑?
“祈安……”邬文清出聲,“這是裴叔的第四子裴四,年紀尚小,你莫要吓到他。”
霍珣冷哼,裴四啊,他怎會不知,畢竟跟在他身邊十幾年,他對他可是太熟悉了。
死鬼要殺他。
裴雲抿抿唇,心一橫,幹脆撲過來抱住了他的腿,眼淚簌簌往下落:“主子,你終于醒了,人家好擔心你,嗚嗚嗚……”
“你看他對你多忠心。”邬文清走過來拿走霍珣手裡的劍,“這一個多月來都是裴四在照顧你,事事周到,很是仔細。”
“是嗎?”霍珣垂眼,跪坐在他身前的人瑟瑟發抖,看似驚慌不已。
“伺候主子是奴才的本分。”裴雲順勢抽噎一聲,扒着老狗的腿顫巍巍站起來,低眉順眼,“奴才這就去給主子再熬一碗藥。”說罷,拔腿就跑。
霍珣睨着跑出殘影的人,慢慢眯起了眼睛。
“這是裴四?”霍珣沉聲。
“是啊,确實是你的家生奴,裴家四郎。”邬文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