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裴雲趴在馬背上像坐過山車一樣,起起伏伏,被颠的七葷八素,胃裡翻湧不止。
失算了,他應該跨坐的,而不是趴着。
好吧,他也沒有選擇權,畢竟他是被扔上來的。
裴雲實在忍不住了,手摸索過去抓住人的大腿用力掐了下去。
霍珣一把攥住他亂動的手,垂眸看過去。
踹他胸膛掐他大腿,裴四膽子很大。
裴雲仰着頭,抿着唇,可憐巴巴。
不能說話,說話會吐出來的。
這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要是迎風吐他一臉,怕是不太禮貌。
可能是從這雙澄澈的眼睛裡看到了他想要表達的意思,裴雲再次被扔了出去,空中旋轉兩周半後被人拎着衣領平穩跪地。
嘔——
裴雲跪在那裡吐了個天昏地暗。
白日裡隻吃了一個雞腿,一天沒吃東西沒喝水,吐也吐不出什麼來,就吐個熱鬧而已。
霍七拿了水囊過來給他。
裴雲漱了口又灌了幾口水緩了緩,然後往後一倒呈大字型仰躺在了那裡。
好疼好累好懵逼。
他還有好多事情需要思考,比如那個忠仆系統,比如以後的路該怎麼走……但腦袋好沉,頭好痛,跟喝了假酒似的暈的眼睛都不能聚焦了。
有人走過來站在了他身邊,裴雲恍惚着擡眼,月光似水傾灑而下若一匹上好的綢緞披在霍九的身上,給如玉容顔的人更添幾分瑰色。
好帥一小夥子。
裴雲閉上了眼睛,嘴裡呢喃着:“再帥也不搞基,謝謝。”然後徹底暈死了過去。
拿了金瘡藥打算給裴雲傷口上些藥的霍七聞言一愣:“搞雞?”
霍七一拍大腿:“是了,裴四一天沒吃東西,肯定餓壞了,我這就去給他搞隻雞,主子也好半天沒吃東西了,也給主子搞隻雞。”
說去就去,霍七起身:“主子,你照看一下裴四,屬下去去就回。”說着也不等霍珣說話,一個起身不見了蹤影。
霍珣已經習慣了頭腦簡單隻會耍槍的霍七,并不在意,而是垂眼去看躺在地上的人。
已近寅時,萬籁俱寂,偶爾幾聲蟲鳴,許是躺的不舒服,這人皺着眉翻了個身,被折騰了一天的外袍被扯開……什麼也沒露出來。
黑色長發淩亂地散在冒了嫩芽的草地上,天庭飽滿鼻梁挺直,下巴瘦的有些尖,是一副實實在在清隽俊秀的好樣貌。
霍珣自認不算過目不忘,但也練就了一雙慧眼,但凡他用心想要記住的人,隻一次便能記住其相貌。
但眼前人,他明明相處了十幾年,也明确知道他就是裴四,卻仿佛從未見過他的長相似的。
很奇怪的感覺。
霍珣盯着昏睡的人瞧了幾息後才撩袍蹲下身,食指指尖落在裴雲的脖頸處,微挑……挑不開,雖然衣裳破,但裹的緊。
霍珣靜默一瞬後,伸出雙手扒開了裴雲的衣領,一層外袍一層棉襖一層裡衣……
暈的不踏實的人猛地睜開眼睛,抓住脖頸上的手,呼出一口氣,瞪着圓溜溜的眼睛:“你,幹,嘛?”有朝一日他一定找個鐵項圈把他苦命的脖子鎖上,誰都别妄圖想要擰斷。
兩人四目相對,四隻手纏繞在裴雲胸口前,氣氛有些凝滞。
霍珣絲毫不慌,平靜啟唇:“上藥。”說着從二十指交纏中抽出了修長的五指拿過霍七落在一旁的白瓷瓶,“這是軍師自己配的上好的金瘡藥,輕易不給旁人用。”
溫和清潤的嗓音,和煦的态度,還有輕易不給人偏偏給他的金瘡藥,裴雲在如沐春風的同時感動不已。
是他應激反應了。
霍九是個好狗,呸,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