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抓包的秋霞嬸子笑了笑,連忙拉着她坐下來,清哥兒給騰了個座,起身去爐子上提水壺,給在座的一人添了點水。
“是,是,嬸子也是這個意思呢。”
“這夫郎叫個啥來着,今年剛嫁過來的吧,”清哥兒身形一晃而過,那石叔嬷眼珠子一轉,話題轉移到清哥兒身上,“半響也不見出聲。”
“去年冬天嫁過來的,王老大家的,你忘了!一嫁過來,那王老大就被克死了!”
清哥兒還沒開口說話,一位心直口快的嬸子就張口替他回答了,他話音剛落,在座的沒一個人講話。
“嗯,但王老大不是我克死的,”清哥兒擡起頭直視着那位嬸子,聲音不大但是不卑不亢,“縣城大夫都說是他本來就有病,跟我沒關系的。”
“都知道的,都知道,”蘭玲姐拉着清哥兒手,“去看看他們吃好了沒有,沒吃好也給他們趕走,天都黑了還不幹活,就知道偷懶!”
清哥兒垂着頭,心也沉沉地墜着,提起王老大,他那難以平靜的情緒裡,快要脹滿的一團團熱熱的氣流就會噴湧而出。
“好蘭玲姐,那我先出去了。”
他走後,屋裡的沉悶的氛圍才緩和下來,慧娟嬸子拉着那個說話的嬸子,拍了兩下她的胳膊。
“清哥兒一個人生活,本來就可憐,你還非要當着人家面說這樣的話!”
“這不是,這話常說,提起來嘴就控制不住,”那嬸子也覺得自己說的不對,擡起手拍了兩下自己的嘴,“都怪我這張臭嘴,呸呸呸。”
清哥兒出了門,見剛才還在外面唠嗑的漢子,已經自覺的去做活了,院子裡隻剩下王連越收拾殘局。
本來他也應該出力的,人高馬大的,又當過兵,肯定有的是力氣,但是他們都嫌他腿腳不好,不樂意帶他去。
“怎麼出來了,外面冷,回去吧,”王連越見他過來,嘴角立馬便上揚了,“這有我收拾呢。”
“我不想進那個屋,我幫你吧。”
清哥兒說的有些不情不願,幫他也不樂意,但是很不願意跟那些嬸子們待在一起。
王連越卻沒有聽出來,傻樂着将手裡的抹布遞給他,清哥兒接過來抹布,彎腰仔細的擦着桌子。
清哥兒上衣衣服小,一彎腰露出纖細的腰身來,王連越晃了幾眼,就感覺鼻子癢癢,伸手一摸,發現流了鼻血。
“欸?快快,仰起頭來,是不是天太幹了,怎麼還流鼻血了。”
清哥兒看到後,連忙扔下抹布,從懷裡掏出一方帕子,堵住了王連越的鼻子,碰巧王連越伸手去拿,兩人的手觸摸在一起。
王連越的鼻血流的更兇了,清哥兒将帕子扔給他,轉頭背過身去,拿着抹布接着擦起了桌子。
“謝謝你的帕子,我洗好了還給你。”
王連越捏着香軟的帕子,眼睛到處亂看,就是不敢看向清哥兒,他的喉結上下滾動,耳尖紅的仿佛滴血。
“别還了,直接扔掉就好。”
那帕子清哥兒自己用了許久,不值什麼錢,如今給了他用,更是不能要回來了。
“要還的,要還的。”
帕子放在鼻尖,王連越都能聞到那股淡淡桂花香,幽香撲鼻而來,讓他神醉心迷。
“還什麼?你拿了清哥兒什麼東西,這麼着急還?”
蘭玲姐出來,正好聽了一耳朵,打趣的問出了聲,清哥兒聽見,連忙搶在王連越說話前解釋。
“他鼻子流血了,我就将不用的就帕子借他使使。”
“咋流血了?不嚴重吧,要不要請谷大爺來看看?”
蘭玲姐看那帕子上不老少的血,皺起眉頭有些擔心,跟着在她身後出來的石叔嬷倒是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我看怕不是憋的吧,血氣方剛的小夥子,是該找個媳婦治一治了!”
“哎呦,還給這小子說害臊了哈哈哈……”
王連越的臉越來越紅,在衆嬸子叔嬷的笑聲中,他摸着頭,扯了個謊趕緊躲遠了。
離開前看了眼清哥兒,發現他也正偷偷笑呢,王連越的臉上,也跟着挂起來笑意。
石叔嬷的眼睛在兩人之間滴溜溜的轉悠,見王連越笑着走開後,專門上去握住清哥兒的手,兩人貼的很近,仿佛是長輩跟晚輩說些體己話。
“清哥兒,這王老大也去了,你要是想再嫁也成的,”石叔嬷的話,好像意有所指,身後的幾個嬸子臉色都變了,他繼續說道:“越小子看起來是個值得托付的,隻是兩人接觸,得有個媒所之言在前。”
清哥兒的睫毛顫動,他側過頭将手掙脫出來,悶聲說道:“嬸子說笑了,我沒有想再嫁的意思。”
說罷,也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