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日,梁山果然傳來了消息,秋穗還想再要一批花脂,城裡花樓衆多,秋穗樓裡的嬷嬷想做二手販子,從中間賺點錢。
沿河村的後山是村裡共有的,因為清哥兒他們摘了花,秋天就沒果子了,怕村裡人不高興,所以王連越還跟村長說了一聲,充公了二兩銀子,免得落人口實。
山上就長了那麼幾種樹,大多數都是春天開花,所以清哥兒他們要抓緊時間采摘鮮花,過了這時間就做不出來了。
那天付了工錢後,漁哥兒還過來問,能不能讓王子堯也來摘,還說工錢兩個一起給五十文就好。
清哥兒正缺人呢,哪能拒絕,不過工錢還是跟王連越商量了,給他們一人一天五十文,蘭玲姐夫婦倆那邊,因為還要忙活家裡的地,清哥兒便沒在叫他們。
“累了吧,快喝點水。”
在院子裡趴着的花花突然對着門口大叫,清哥兒回頭,見是漁哥兒跟王子堯背着簍子回來,清哥兒擦幹淨手給他們端了碗水。
王連越還在後院燒爐子呢,這些天柴火用量非常大,他天天早起劈柴,胳膊都掄粗了一圈。
“好香啊,隔這麼遠都能聞到花香味。”
漁哥兒喝了口水,腼腆的笑了笑,自從王麻子走了,他的日子是真的好過了起來,臉上笑意一日比一日多。
“直接進去聞去,正好我去竈房做飯,你們留下來一起吃。”清哥兒熱情的說。
“不了不了,我們不進。”
漁哥兒連忙擺手,他幫着幹了一個月的活,從來沒踏進過一次放着爐子的院子,生怕看到了什麼私密的工序。
“那留下來吃飯總行吧,快坐下歇着,我做飯快。”
見清哥兒又要留他們吃飯,漁哥兒無措的看向王子堯,王子堯收到信号,連忙找借口拒絕。
“我們可不吃了,先回去了,早起我娘就說晚上做了飯等我們呢。”
見他們頭也不回的離開,清哥兒無奈的端着水給王連越送去。
春天馬上過去,清哥兒他們抓緊時間,趕制了最後一批花脂,整整四百罐花脂摞在牛車上,相當惹人注意。
第二日王連越陪着清哥兒去花樓裡送貨,走在路上,村裡人都好奇的伸着脖子看。
“聽說了嗎,那兩口子做起生意來了,可賺錢了。”一嬸子拉着另一位嬸子唠嗑。
“你怎麼知道賺錢了?”石叔嬷端着一盆子衣服從河邊走過來,聽到這話,忍不住的反問。
“能不賺錢嗎?昨天那越漢子還給村長拿了二兩銀子呢,不賺錢能出手就是二兩?!”那嬸子邊說還邊比劃着手指。
石叔嬷聽的若有所思,回家就跟家裡的漢子學嘴。
“你說,我也跟着漁哥兒那樣,幫他們采花去吧?”石叔嬷試探的問他漢子。
他漢子王全算是王連越的族親,常年下地勞作,臉曬的很黑,臉上溝壑很多,看起來比同齡人蒼老不少,此時不贊同的看向他的夫郎。
“那才給幾個錢?有個三五文的頂個屁事,而且一去就是一天,你去幫工了,家裡的雞鴨誰喂?衣服誰洗,飯誰做?天天淨想啥呢!”
“三五文不是錢啊?而且我聽說王子堯也跟着幫忙呢,他放着一天城裡三十文不賺,非去跟着越小子幹,肯定賺的不少。”
石叔嬷堅持自己的想法,他心裡還有個主意,沒跟他這個老實的漢子提起。
若是他去采花了,肯定能進清哥兒他們院子,這樣一來不就能看到制花脂的過程了嗎,随随便便偷學一下,到時候發财的不就是他了?
“你不讓我去我也要去,明天自己做飯吧你!”
跟石叔嬷想法一樣的人還有很多,都想着去清哥兒和王連越家分一杯羹。
趕着牛車去送貨的清哥兒跟王連越根本不知道,他們剛送了貨,但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在花樓後面看熱鬧呢。
“有客人打你了是不是,你别藏了我都看見了,疼不疼?我帶了藥,你拿去擦擦。”
秋穗還是穿着他那薄衫,掩蓋不住的道道紅痕就那麼浮在眼前,梁山心疼壞了,忙從衣服裡掏出來上好的藥膏塞給他。
“多謝梁哥了,晚上你來,我給你捏腳。”
秋穗扯了扯衣服,臉上還是挂着笑,接過來梁山給的藥膏,清哥兒看着,總覺得他的笑是浮于表面的,心裡并不是開心。
“不去了,”梁山嘴哆嗦着,半響才說出一句話,“我攢夠錢,就贖你出來。”
“贖我?”秋穗并沒有變得開心,“然後呢?”
“然後,然後,你去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啊,你自由了。”梁山不知道他在問什麼。
秋穗笑了,這次他笑的很深,仿佛是發自内心的笑。
“我現在就在過自己的生活,在樓裡多好啊,不愁吃喝,每天隻需要陪陪客人,就能獲得自己想要的,沒什麼不好的。”
梁山卻難得的生氣,氣的脖頸子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