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剛打的大床,床吱呀吱呀的響了一夜,果然漢子在床上的話聽不得,清哥兒第二天沒下得了床,飯都是王連越端過來在床上吃的。
而且吃的還是昨日的剩飯!因為這個可惡的漢子不會做飯。
“咋下床了,接着躺着吧,晚飯我來做。”
王連越種了菜地,扛着鋤頭回了家,一看他的小夫郎站在門口伸懶腰呢。
“你可拉到,我可不想接着吃昨天的剩飯了。”
因為腰疼,清哥兒也沒有做别的,煮了些手擀面,澆的湯頭是魚湯。
魚是王連越帶回來的河魚,炖煮熟爛,用笊籬撈出骨刺,留下魚肉和湯,河魚味道鮮美,王連越燒的柴火又多,這樣熬出來的魚湯很濃稠,配上手擀面特别香。
吃飯的時候,王連越說這幾天天氣挺好,他想着上山一趟,清哥兒以為他說的是像之前那樣,打幾隻野雞,下幾個套子,走一天而已,所以點點頭,表示同意。
“應該要去個三五天,夏天雨多,山上路不好走,山裡那些畜牲也不好抓,我得趁早去。”
地賣了,吃喝都要花錢買,别看現在家裡有點錢,但是遇上什麼事,這錢根本不經花。
“喔,行,那你注意安全啊。”清哥兒咬斷嘴裡的面條,半天了也沒吃下一口,“那你去山裡吃啥?我給你烤點餅裝上,那,那你睡哪啊?”
“你給我把被子也裝上?”王連越吃飯吃得快,一碗面條一會就呼噜完了,這會已經有盛了一碗正吃呢。
清哥兒沒笑,試探的問道:“上山多苦啊,咱家現在又不缺錢,不去了成不成?”
“出了春天,咱們家的錢是入不敷出,我還想着過了年把家裡房子翻修一下呢,”王連越又吃完了一碗,站起身摸了把清哥兒的頭,“錢還能怕多?”
“不賣花脂我也能掙錢啊,我可以給繡房做繡品,再不濟可以賣兔子啊。”清哥兒擡頭,瞪着眼水汪汪的。
王連越看着他可愛,嘴角忍不住挂起笑,“我好手好腳的,總不能在家閑着,還真讓你養我啊。”
眼看清哥兒不服氣,真要說出養他的話,王連越使了個大招,他趴在清哥兒耳邊,小聲說道。
“你說,咱倆晚上辦事那麼賣力,你肚子裡頭要是揣上個崽,這點錢哪夠花。”
這招果然好用,清哥兒捂着肚子,紅着臉不出聲了。
王連越果然去了三天還沒回來,清哥兒坐在房檐底下,繡着帕子,時不時就往院子外頭看。
“快别看了,我都嫌累了。”
蘭玲姐在旁邊剝花生吃,他家的地終于伺候完了,今天難得來清哥兒家歇歇。
她吃的是鹽水煮的花生,鹹香入味,花生自然的香甜和軟糯的口感,讓人一吃就停不下來。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日頭漸漸西斜,清哥兒家門口來了個人。
清哥兒開始以為是王連越回來了呢,連忙放下手裡的東西出去接,近了才發現是漁哥兒。
漁哥兒平日裡的表情全都消失不見,好像受了打擊似的,整個人渾渾噩噩的,見了清哥兒話還沒說,眼淚先掉了下來。
“怎麼了這是,誰,誰欺負你了?”清哥兒拉着漁哥兒進門,将人按在凳子上。
“咋了?這是咋了?”蘭玲姐也跟着問。
不管清哥兒和蘭玲姐怎麼說,漁哥兒就是垂着頭不吱聲,好一會,他才捂着肚子,說自己有了。
“我也是天熱了才覺得不對,開始以為隻是熱着了,不想吃飯,後面腰粗了才覺得不對勁,我今天,偷偷去找了谷大爺看,說已經四個多月了。”
說着說着,眼淚已經糊了一臉,清哥兒臉上挂着心疼,掏了帕子給他擦眼淚,谷大爺家離這兩個村遠,漁哥兒怕不是大早起就開始走,這會剛回來。
腳上跟褲腳還挂着泥,頭發絲也淩亂着。
“我不知道該不該留下,”漁哥兒啞着嗓子,紅着的眼睛裡帶着迷茫,“他還不知道……我不敢說。”
蘭玲姐當即就要去找那王子堯,看那架勢是恨不得給人揍進地裡當莊稼肥料,好在被清哥兒攔下來了。
“你對這個孩子怎麼想的,”清哥兒幫他撫平發絲,柔聲問他,“對孩子的爹又是怎麼想的?”
漁哥兒輕咬着牙,想了半天才說話。
“我沒家,我得給孩子一個家,他,他要是願意認,我就跟他過,他要是不願意認,我自己也能養活。”
“他敢不認?老娘打得他認!”蘭玲姐說。
“有困難就來找我們,都是一家人。”清哥兒也說。
“嗯,我知曉的。”漁哥兒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