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葉枯了又綠,春天已然變成沿河村最喜歡的季節,春來漢子耕作,家裡婦人夫郎除了送飯送水,還能跟着清哥兒家裡采花分錢,日子好不舒坦。
今年又過了年,秋生已經虛歲三歲,會走會跑,活潑的厲害,一個看不住就要摔倒,清哥兒做花脂的時候,都要腰間扯個繩子,另一頭綁着他才放心。
閑下來,清哥兒去做點旁的事,便讓王連越看着他點,王連越不知道怎麼看孩子,一般都扔在地上放養,再不濟扔條狗哄孩子玩。
漁哥兒拉着晴哥兒來串門,今年四歲的晴哥兒,圓圓的臉蛋配上大大的眼睛,可愛的緊,人也很乖,會摸着被秋生抓痛的花花,輕輕安慰。
“秋生怎麼不能是個哥兒,”王連越總要說,他将在地上爬了一身土的秋生撈起來,“這活潑的性子到底是随了誰啊。”
“爹!花花!”被抱起來的秋生指着晴哥兒摸着的花花,掙紮着要下去摸狗,“要玩,要玩。”
“在摸毛都要被你薅秃了,哎,可憐的花花喲。”
王連越見他掙紮的厲害,胖成藕節的手臂,一拳打他臉上,便吃痛的松了手,讓秋生去跟晴哥兒玩。
“不許打哥哥,聽到沒?”
秋生不是第一次跟晴哥兒玩,上次過年的時候,大人聚在一起聊天,兩個孩子也聚在一起,坐在床頭。
晴哥兒一身小紅襖,襖上綴了兩個毛球,這臭小子非要拽,給晴哥兒惹哭了,哄了好久都不停。
最後還是清哥兒給衣服重新縫好,還重新繡了花上去,晴哥兒才止住了哭。
“我看着他倆,你忙你的去吧。”
漁哥兒倒是覺得秋生讨喜,他家晴哥兒太文靜,除了哭的時候聲音大些,平時都沒什麼話說,多跟秋生玩玩,話多一些才好。
王連越便去殺雞,晚上吃榛蘑炖母雞,再加上一把紅薯粉條,清哥兒最愛吃。
“來吃點酸棗,昨天剛從山裡摘的。”
見漁哥兒來,清哥兒從竈房出來,手上端了盆,盆裡是剛洗幹淨的野生酸棗,個頭小,但是又紅又圓,咬在嘴裡先是酸澀,過了會又品出來甜味,清哥兒平時愛吃這個當個零嘴。
“東西都收拾好了沒?孩子可是也要帶上,咱們走水路,東西都要備全了。”
不日便要起身下江門,因為有夫郎孩子,王連越跟王子堯商量着,還是跟着之前跑商隊一艘船,這樣安全。
除了他們兩家,還有梁山這個漢子,蘭玲姐前年得了個姐兒,起名叫珍寶,生産的時候不太順利,寶姐兒身子弱,不大出門,所以這次他家又不去。
去年花脂做得多,除去給秋穗那邊送去的,手裡還剩了八百罐,為此采了好幾個山頭的花,秋天果樹結果子都沒多少,因為山頭是村裡的集體東西,王連越給村長銀子充公數都花了不少。
今年開春,王連越跟清哥兒商量着,跟村長和族裡,花錢買了兩個果樹聚集最密集的山頭,準備人為種點果樹,以後實現自産自銷。
“收拾好了,家裡還好有人在,不用擔心牲口地裡,”漁哥兒說着,擡手拿着酸棗吃,腕間的銀镯子晃蕩着,“倒是你家呢,家裡沒人咋辦。”
“托了蘭玲姐跟楊改哥照看,楊改哥讓我給他多帶點螃蟹,他愛吃的緊。”
兩個坐着夫郎閑聊,腳邊的兩個孩子也在聊天,大多是話還說不利索的秋生,嘴裡說個不停,晴哥兒摸着狗不言語。
秋生說了半天也沒人理,急了,又要聽爹的話,不能打哥哥,隻好拿了花花出氣,張着手又要去揪花花的毛。
“不能這樣,狗狗會痛。”
晴哥兒終于說了話,秋生頓時就不生氣了,他烏黑的眼珠盯着晴哥兒的下巴,過了會突然伸手去摸。
“哭哭,爹爹,哭。”
“誰哭了,小爹沒哭。”
清哥兒感覺袖子被扯,低頭去看,秋生臉皺成包子,一手拉着清哥兒袖子,一手指着旁邊垂着臉的晴哥兒。
清哥兒連忙去看,晴哥兒垂着的臉上挂着淚珠,眼睛通紅通紅的,他哭起來竟然一點聲響也沒有,叫人發現不了。
“臭小子你又做什麼了,哥哥都被你欺負哭了。”清哥兒氣急了,說着就要扒了秋生的褲子打他屁股。
秋生這孩子太調皮,平時裡不是欺負兩條狗,就是去那羊圈裡禍害羊,王連越黑臉對秋生不管用,他越生氣秋生就越開心,但是清哥兒闆起臉他就怕,所以隻有清哥兒治得了他。
“别打别打,晴哥兒沒傷着哪,就是孩子鬧着玩吧。”漁哥兒将晴哥兒檢查了個邊,除了下巴孕痣處有點紅,其他地方都沒事。
“小嬷不要打弟弟,弟弟沒欺負我。”晴哥兒止住了哭,便要拉着清哥兒不要打。
“你說,哥哥怎麼被你惹哭了?”清哥兒問,秋生已經會說不少話了,這會才結結巴巴的解釋道。
“他下巴有紅紅的,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