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忍着怒氣,站出來說道。
“光請人吃飯都花了不下十兩,打處打聽好不容易得的株苗,花了小二十兩,再加上運輸費用,怎麼也有四十兩。”
他說的一點也沒扒瞎,别角晚水開的花奇香無比,一株頂十株,若是養活了制成花脂,一盒恐怕能賣出天價,梁山找了好久才得了這麼一株。
“你說這麼貴就這麼貴啊!”聽他這麼說,牛嬸子頓時趴在地上哭嚎起來,“你們就是想訛我啊,我不活了,你們一群人欺負我們老實人啊!”
“怕我訛你?那就報官好了,你找縣太爺說理去吧。”
清哥兒他們趕來的時候,正好聽到這句,他心裡頓時一驚,怎麼還要報官了?
“怎麼出來了,”王連越拉着清哥兒的手,冰涼冰涼的,“也不說多穿點衣服。”
“我哪裡來得及,心慌着呢。”
“不能報官!”王文元也站出來說話,他看也沒看被狗咬着腿,頭發散亂,臉色蒼白的牛嬸子,“你出個實誠價,我賠。”
“大黑!過來。”
聽他這麼說,王連越吹了個口哨,招呼了大黑松開,牛嬸子瘸着腿爬到王文元身邊,哭着喊着說不給錢。
“不行,我今天就要報官。”
王連越摩挲着清哥兒的手,給他暖手,看起來毫不在意他說出口的話。
“報官?這事怎麼就要去報官了?”
“那可是四十兩,都能蓋三間青磚瓦房了!”
“那能這麼貴?越小子是唬人的吧!”
“誰知道呢,又不是咱們弄的,看熱鬧就行了。”
村裡人議論紛紛,王文元的手心都快掐爛了,他家哪裡有這麼多錢,确實是賠不起,但是報官,那村長他們一家子就不能再當了,他梗着脖子,粗聲粗氣的說道。
“我賠你錢,五十兩。”
王連越搖頭,拉着人往家走。
“不缺。”
幾個人回了家,王連越套上套子趕着牛車去了縣衙,來回跑了幾趟,證實了那株梅花的價值,便判了牛嬸子三十大棍,棍子打下去人也快不行了,據說是她大兒子王浩給擡回來的。
那幾株梅花,王連越他們又重新種了回去,最後隻活了兩株,那株别角晚水徹底枯死了,每次提起這件事,梁山總要罵幾聲。
晚秋收稅的來了,王連越家今年地多,稅也交的多,而且都是白銀不是糧食,衙役高興,都沒多收他們村裡人的糧食。
臨近過年的時候,衙役帶了消息,縣太爺要重新選舉沿河村新村長,讓村裡适齡的有能力的都去報名,王連越本來是過去看熱鬧的,被清哥兒硬拉着報了名。
結果衆望所歸,當選了村長,這家夥是徹底忙了起來,平時沒覺得村裡有這麼多人,這麼多事,也可能是原來的村長不管事,現在事全積在王連越身上。
過了年就更忙了,家裡的生意,村裡的雜事,王連越整天忙的腳不着地。
村裡人漸漸都種了果樹,不長莊稼的旱地都種樹了,王連越便跟族裡商量開了一個小廠子,多搞了好幾台爐子。
“你們開廠,怎麼讓我當廠長?”清哥兒嘴裡的桃子嗆了嗓子,他咳嗽幾聲,看着地契和鋪子契書,“我怎麼能管這個?”
“能管能管,這廠子做花脂,不就是你的生意嗎,而且這是我跟村裡開會商量的,又不是我内定的。”
王連越捧着碗吃飯,今兒吃的是榆錢飯,有點噎挺,秋生看見了,懂事的端了碗湯給他喝。
這幾天太忙,王連越下巴上的胡茬都長出來了,今年他都三十一了,臉上青澀漸漸褪去,多了幾分成熟。
清哥兒也有二十六,不過被養的太好,臉上還帶着少年氣,青澀與成熟并存,像剛剛紅了的桃子,一口咬下是脆甜,再青一分便苦澀,再熟一分便過頭了。
不管清哥兒能不能管,廠子還是開起來了,契書就填的清哥兒的名,因為王連越當了村長,不能常常出門去,所以另外幾個漢子常年跑商。
王子堯主打南下江門,梁山便主打西北附近,因為江門路遙地大,楊改便跟着王子堯一起跑南下,生意是做的越來越大,越來越好。
不少人提起沿河村,都會感歎一句,啊,是那個做花脂的村子!
今年秋生都五歲了,更像個皮猴子,簡直無法無天,因為他兩個爹厲害,村裡的孩子都圍着他轉,每天的日常便是帶着一群孩子在村裡亂跑。
今天這不是又跑到果園裡了,花花被他拉着溜了三圈,看着都顯得成熟蒼老了幾分。
“又跑哪裡去了,一身土!”
清哥兒從涼水裡撈了西瓜出來,這是西瓜是梁山北上賣貨的時候帶回來的,稀缺貨,秋生愛吃,瓜還剛切開,秋生就渾身土的跑回家了。
“果園裡啊,小爹,給你吃梨。”
這會是秋天,果園裡每到秋天長得最多的果子便是梨,因為這梨花開的多,樹也高大,采了花做花脂,總是能餘出不少花兒來長果子。
“換身衣服去,晚上想吃什麼呀?”清哥兒接過梨,拍了一下秋生身上的土,發現拍不下來,還是讓他去換了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