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買的畫和首飾還有信我都讓人寄走了,路引我也辦好了,去辦的時候那個李良還問東問西,真是煩死了。接下來咱們真要去京城?”
薛雁站在旁邊,倚靠在牆上。
顔清越坐在窗子邊,望着外面熙熙攘攘的大街,臉上是說不出的失落,平日裡總是明亮的眸子都黯淡着。
“早走了,還看呢。”薛雁十分不爽。
野男人把她家小娘子的心都勾走了。
顔清越很是坦誠:“我舍不得嘛……林大哥人那麼好。”
薛雁點了點桌上的幾本書:“你覺得他人好還留了一手?”
這幾本書是顔清越第一次去密室裡偷偷藏起的名冊和太安經的下冊。
顔清越臉紅了一下:“我這是以防萬一。”
薛雁也沒覺得這樣不妥。
“急什麼,你這樣最好。那個林什麼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我知道。”顔清越小聲嘀咕,“長得那麼好看肯定不簡單啊……”
薛雁也沒聽清,背上行李。
“好了,不是要去京城嗎?我們也該走了。”
從青石縣到京城,走官道經平陽,過樂州,至新豐,前前後後大概要半個多月的時間。
也不算遠。
二人買了一輛馬車走着。
官道的路途偏袒,馬車也不颠簸。
顔清越就愛靠在馬車裡看書。
架車的薛雁回頭瞟了一眼:“這書哪兒來的?怎麼沒有聽說過。”
書是花萬枝所贈。
顔清越還沒來得及和她說起這個人。
“有個人送的,那人……奇怪得很。”
薛雁一下睜開了眼:“怎麼奇怪?”
“他明明對我沒有惡意,甚至還幫過我,但是吧……”顔清越不知該如何形容,摸着下巴。
“但是什麼?”
“就像是林大哥說的,那人就像是在逗我?”
“逗你?”薛雁黑臉,“應該是個登徒子吧。”
顔清越癟嘴:“雁姐姐,我現在是個男子。”
薛雁上下打量。
就是個細皮嫩肉的小郎君,白白淨淨的,還娘裡娘氣的。
嗯……
“如此……那人就更令人作嘔了。”
“嗯?為什麼?”顔清越沒有反應過來。
“有些男子……他有特殊癖好。”
“我明白了。但是不像。”
薛雁見她不是很在意,有些憂慮:“總該小心那個人,莫要和他親近。”
不知道為何,顔清越看見花萬枝心底就發怵,總是有一種底氣不足的感覺。
“我躲他都來不及呢!”
旁邊一輛馬車駛過。
顔清越有些疑惑:“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覺得最近路上的人很多啊。”
“你忘了?朝廷不是搞了個什麼科舉嗎?這都十月了,那些外地的考生要去京城趕考。”
“朝廷的科舉真是利國利民。”
“讀得起書的還是少數,而且,我可聽說了,這科舉也不見得有多公平。”
“凡事都要慢慢來嘛,朝廷舉辦科舉才十年,等更多的人通過科舉翻身,自然會有更多的人供孩子去讀書。而那些通過科舉進入官場的人也會慢慢影響朝局。”
“難。”薛雁對此很是悲觀,“我聽說每年這頭一名的狀元也就是個九品的小官兒,如今世家仍然把控官場,這些人想上去都難。”
“凡有制改,無百年不可成。”顔清越笑道,“大周立國前,世家就已初具規模,之後的戰亂更是無意助力了其發展,那樣的參天大樹,深紮地内,盤根錯節,怎麼可能一日就能将其鏟除?緩緩圖之,讓世家慢慢瓦解,是最好的辦法。一旦過激,動亂起來,受苦的還是百姓。”
薛雁看她侃侃而談的樣子,喉嚨動了動:“曾經也有人這樣說過。”
“哦?是誰?”顔清越挺起胸膛,“這世上還有和我一樣聰明的人嗎?”
薛雁被逗笑:“你爹!”
“他笨。”
“當着你爹面你也這樣說。”薛雁撞了一下她的肩膀。
會被整死吧?
“也不知道我爹從哪裡學的那些手段,像是後宮中争寵的妃子~”
二人說說笑笑,趕在快傍晚的時候就到了平陽。
薛雁找了個地方放馬車,讓顔清越乖乖站在門口等她。
顔清越老老實實立在門口左邊。
客棧右邊有個大鼻子老道,胡子頭發雪白雪白的,穿着一身打着補丁洗得發白的道袍,佝偻着背。
這麼冷,這個老道還在門口擺攤給人算命。
顔清越走過去。
“老道長,你給我算一算吧!”
老道眯着的雙眼瞬間睜大:“你……”
顔清越眨巴眨巴眼:“我怎麼了?”
老道搖頭:“小郎君面相極貴,沒有什麼好算的,而且貧道不是算命,是來給人治病。”
“治病?”顔清越擡起頭看了一眼那寫着符文的算命幡。
這是她眼睛有問題嗎?
老道解釋道:“普通百姓不通醫理,但凡生了病,多會以為是中邪所緻,而求助于神靈。貧道名為算命實為治病啊。”
“您這話有意思。”顔清越問道,“所以,您實際上是給他們吃藥了?”
老道摸出一個小藥瓶得意地晃了晃:“這是治風寒的‘仙丹’。五文錢包治好。”
“隻是這天兒這麼冷,您還是找個避風的地方坐着吧。”
老道摸着胡子:“貧道雖然已經已近期頤之年,但是身子很強健,小郎君不必擔憂。”
顔清越卻更擔心了。
都九十多了!
“您是哪裡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