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陽光格外熱烈,連風都帶上了春日的和暖。
接連幾日積累下的雪消失,露出地上微微濕潤的石闆。
貢院的前院,一大半的學生都聚集在此。
大理寺的蔡少卿和聞蟬也已經到場,旁邊放着一張長方形的大桌,大桌上放着茶湯,弓箭等物。
蔡少卿說道:“顔郎君已經破了此案,可有其他學生也有所得?”
衆人都是搖頭。
讀了二十幾年的書,屍體都沒見過幾具,哪裡會破案呢?
“如此,那就讓顔郎君來說。”
顔清越站出來,走到正中間站定。
“諸位,我們先來說,四名死者的死因。第一個死者夏侯毅死于箭刺導緻的失血過多,死亡時間是二月二十的午時初到午時正。第二個死者郭牧死于當日下午申時左右,死因是箭羽中被人投入夾竹桃粉導緻的心悸……”
正說道此處,來旁觀的那個刑部主事立即喊道:“是投毒!不是我們害死的!”
顔清越眼神微暗。
“第三個死者王子遷,死于二月二十二的卯時初,死因是服下了茶中的砒霜。第四個死者袁少軒,死于二月二十二到二十三的子時前後,是被兇手投入迷藥後活活凍死。”
“嘶……”
衆人忍不住憤憤不平。
真是心狠手辣!
顔清越說道:“如今,線索最明顯的是夏侯毅之死和王子遷之死。夏侯毅死亡時,徐夫子兄弟和曾夫子沒有不在場證明,所以三人都有嫌疑。而王子遷……我們在他當時的茶湯和中發現了毒藥後,檢驗了他所用的茶餅,那個茶餅中含有砒霜。這茶餅很是少見。于是大理寺的諸位就跟着這條線索找了下去。找到了賣出茶餅的老闆。”
蔡少卿朗聲道:“帶雲水茶葉鋪曹老闆。”
片刻,一個穿着黑灰色窄袖長袍的商人被帶了上來。
“鄙人曹誠見過大人。”
顔清越拿起桌上而一個茶餅遞給他。
“曹老闆,可認識這個茶餅?”
曹老闆接過看了幾眼。
“這是小店特産的渠江薄片。産量極少。”
“隻有你們店有嗎?”
“是,這茶餅……”曹老闆指着被掰掉一個角的茶餅。
茶餅上有一個殘缺的福字。
“這上面的福字是小店特有的,其他都沒有。”
“那曹老闆可記得……”顔清越指向一旁的徐家兄弟和曾夫子,“這三人可有買過這個茶餅?”
曹老闆和眼神驚慌的徐信之對上了視線。
“是……徐大夫子,在今年正月前幾日買過一盒。”
衆人本就不喜徐信之,此話一出,都鄙夷地看着他。
顔清越轉過身,面對着他。
“徐夫子你可有何解釋?”
徐信之憋紅了臉。
“茶餅是我送給他的,但是我沒有下毒!”
“那徐夫子為何要送他茶餅?平時,徐夫子可不是這樣友善的人吧?”
顔清越的反問讓徐信之覺得百口莫辯。
他隻蒼白辯解着:“我沒有……”
徐佩之也說道:“我大哥不是這樣的人!顔郎君,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說來,那日你們在打馬球時,也是因為徐夫子的痹症發作你們才停下來各自分散開的吧?”
“是……”徐佩之驚疑地看向自己的哥哥,“大哥……你……”
徐佩之大喊:“胡言亂語!我時常痹症發作!這也算證據?!”
“怎麼不算?你提出休息的時間和夏侯毅被殺的時間一樣,怎麼就那麼巧?”
徐信之張了張嘴,無措地低下了頭。
“而且,那幅畫就在你的書房中,那日還是你主動把畫放入的書房,除去你,還有誰能做手腳?”
衆人議論紛紛。
“我就知道他不是什麼好人!”
“真是惡毒啊!為什麼要殺王子遷他們啊?”
“嫉妒呗!”
也有幾個人面露猶豫,想要站出來說些什麼。
“讓開!”
一道清亮的女聲響起,衆人不由回過頭去。
那是個年輕貌美的婦人,臉若銀盆,看上去就十分富貴,氣勢十足。
正是徐信之的妻子——白冠英。
衆人不由讓開一條路。
她從容穿過人群,來到徐信之的面前,握住他的雙手。
“我的夫君人品貴重,絕非兇手,定然是有人故意陷害。”
她的聲音滿是信任與掩蓋不住的愛意。
現場頓時一靜。
顔清越忽然大笑出聲:“沒錯,就是這個表情!徐佩之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現在的臉!”
衆人不禁都看向了徐佩之。
那個在他們眼裡從來都是溫柔淺笑的徐小夫子,此刻雙眼中尖銳的冷意都還沒來得及收回去,扭曲的表情僵在臉上,讓人看得清清楚楚。
徐佩之急忙别過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