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清越睡得不太好。
不是因為認床更不是因為顔家照顧得不周到。
而是……愧疚。
她早就知道義陽公主的名頭。
那樣好的人,她隻有敬重。
公主一直沒有成親,也惹來了不少非議。
自己卻還要給公主本就不易的姻緣“雪上加霜”。
她真是個混蛋!
還有雁姐姐……
林大哥又走了,她連個能商量事情的人都沒有。
她躺平在床上,一邊小聲哭着一邊喃喃自語。
“公主殿下對不起……”
可惜,某人是天塌下來也睡得着的性子,哭着哭着竟然就睡了過去。
一直到第二日,顔子光親自來敲門,她才醒來。
“十六!快起身!鄭六他們都來了!”
顔清越被驚醒,立即套上内甲,猛地坐起來。
“我馬上就來!”
她知道顔子光是個急脾氣,動作飛快地穿上衣裳就開了門。
顔子光很是不滿,瞥了一眼門鎖。
“你怎麼還鎖門?”
“我這不是在路上習慣了嘛!你剛剛說鄭六他們來了?”
仆人将洗漱的物品拿了進來。
顔清越一邊抹臉一邊問。
“他們怎麼過來了?”
顔子光别過眼。
“你要尚公主的事情傳遍了京城,誰不想來湊熱鬧?”
顔清越洗漱完就跟着他出了屋,另外幾人就在隔壁招待客人的小廳内。
她一走進去,百裡弗就迎了上來。
“眼睛都腫了,你哭了?”
“百裡,慎言。”鄭觀瀾說道。
顔清越也錘了百裡弗一下。
“你别瞎說,誰當驸馬還會哭?我這是認床沒休息好。”
百裡弗也自知失言,立即換了個話題。
“我們來看看你。”
幾人坐下。
顔清越玩笑道:“看我熱鬧?”
何素“啧啧”兩聲。
“沒想到我們幾人中,你竟然最先吃上軟飯。”
“是比你動作快些。”
還是鄭觀瀾最正經。
“昨日我聽我伯父說,是陛下突然親自去了三省盯着他們把诏書拟好批好又下發了下去。陛下怎麼如此着急?”
顔清越無辜地攤開手。
“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你們别看我啊。”
武原家裡的大哥是皇帝的近衛,他的消息反而靈通。
“我大哥說,是公主主動求的,就昨日在紫雲樓的時候。”
顔清越摸了摸自己的臉。
“公主那樣威武的人,竟然看重人的皮相?”
百裡弗直言道:“你長得是不錯,但是……”
顔子光就沒那麼委婉了。
“很女氣,娘兮兮的。”
顔清越忍不住翻白眼。
她本來就是女的好不好!
鄭觀瀾說道:“我想,是不是那日你和人起争執讓公主瞧見了?”
他說得倒是有幾分道理,衆人都點了點頭。
顔清越眼神發直。
“探尋原因已經沒有意義了,我現在隻求婚事順利。”
“那你要做好準備,成親很麻煩的。”武原作為唯一一個已經定親的人,知道的最多,“你們這個賜婚會少些事兒,但是,這頭一件就是要合八字。這個合八字,你還得去先月老廟求簽才行……”
“你求過嗎?”
“求過啊,我和楊娘子的八字很合,簽也是上簽,‘逾東家牆而摟其處子,則得妻。不摟,則不得妻。’”武原笑得十分得意。
何素:“這就是傻人有傻福吧?”
這邊在讨論求簽的事情,陸舒這個行動派就已經單獨去了月老廟。
月老廟就坐落在京城東北方向的安興坊中。
這裡寺廟道觀林立,來往的人非富即貴。
陸舒也沒有遮掩身份,直接帶着蘭葉就去了。
月老祠的觀主是個相貌平凡的老道,看上去六十出頭。
他見了陸舒連忙迎接。
“貧道見過公主。”
陸舒昂着頭,環顧四周。
“言觀主,我來求個簽。”
“勞煩公主将您和顔參軍的八字給貧道。”
蘭葉早就準備好了,遞給了他。
言觀主接過,側身引路。
“請公主随貧道移步殿中。”
他帶着二人到了供奉月老的殿前。
殿門口的左側放着一個小方桌,上面擺着一個簽筒,一個龜甲還有數根算籌。
“公主稍等。”言觀主坐在桌邊,将寫着二人的八字展開,擺弄着算籌。
陸舒坐在他的對面。
眼見對方皺起了眉,她有些不滿。
“怎麼?我們的八字還有問題?”
言觀主沉默了片刻,拿起簽筒。
“您先抽簽吧。”
陸舒接過,一隻手拿着,正要搖動簽筒卻言觀主被叫住。
“公主,要雙手搖動簽筒,虔誠則靈。”
陸舒今日心情好也不想和他計較,雙手捧着簽筒搖了搖。
靈簽掉落出一根。
言觀主拿起一看,眉頭皺起:“果然……”
陸舒滿不在乎。
“果然什麼?”
“貧道剛剛測算時就發現二位的八字不合,如今這簽文更是印證了貧道的想法。”
陸舒擡了擡下巴。
“那你說說,這簽文是什麼?”
“第三十五簽。今之所逢遇耶,伊人是害人之人也。明知不可交,宜速止之。另擇佳偶去可也。”
陸舒笑了一下:“哦~是說要我換一個?”
“正是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