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見陸揚的嬉皮笑臉,湯梨無奈地抿唇笑了下,這下怎麼更像是陸揚在安慰自己了。
她想了想,暗暗握了握拳頭,輕輕吐出一口氣像是給自己打氣。
湯梨重新看向陸揚,鄭重說道,“我知道怎麼解決你的問題了。”
陸揚的眼睛裡全是茫然。
“你看着我。”湯梨伸手扳過陸揚的肩膀,眨了眨眼睛,緊接着一動不動地盯着陸揚的眼睛。
如果說陸揚的五官很精緻漂亮,那麼他的眼睛是湯梨覺得最漂亮的。
很難想象一個男生的眼睛可以用漂亮來形容,幹淨純粹,連瞳孔都如被清水沖刷過亮晶晶的,倒映出個清晰的人影。
湯梨渾身一緊,瞳孔迅速震顫了一下,她在他的眼睛裡看見了自己。
不知道什麼時候,她需要掐着自己大腿才可以控制住不避開他的視線。
不知道是誰先移開了視線,兩個人很默契地避開對方撇過臉。
湯梨輕咳了兩聲,想到什麼立刻扭頭,說,“記住你剛才看見的,現在彈吉他。”
陸揚抱着吉他,心裡上上下下的感覺很奇妙,仿佛心髒在全身的血管裡跳動,渾身都在發熱。
他手才放好,大腦空白一片,接着手上不自主就彈出了旋律。
“刷一個G和弦,唱一首搖滾樂。唱出關于我平凡夢想的苦辣與酸甜......”
-
“我不想改變殘酷的世界
我隻想不被這世界改變
我不管明天夢想多遙遠
未來在哪邊
我隻要 不遺憾的今天”
李川和徐靈林唱完最後一個尾音,激烈的尾奏忽然在身後響起,倒映出一片蔥郁濃厚的綠意,明明是隆冬季節卻好像已經身處野火燒不盡的春天。
貝斯收尾,六個人大腦都空白了一瞬,下意識看了看對方,都忽然揚起了唇角。
雖然曾經曆過數不清的失敗,也遇到過很多讓人沮喪難過的問題,但每個人都鉚着一股勁,從不熟練到甚至能記住對方的易錯點并及時作出提醒,最後終于磨合出一版所有人都滿意的排練舞台。
徐靈林先憋不住大喊,“媽呀!我們做到了!你知道剛剛架子鼓吉他貝斯鋼琴一起響起來的時候我頭皮這一塊直接就麻掉了,我真覺得我們好棒!這簡直已經天衣無縫無人可比了!”
一頓發言讓所有人都忍不住偷笑。
排練結束要散場時,陸揚讓湯梨等他一會兒,湯梨就點點頭坐着沒動。
李川忽然走過來,拍了拍陸揚肩膀,笑,“行啊哥們,進步神速,是不是背後有高人指點,改天給我也見見呗?”
陸揚得意地挑眉,下意識用身體擋住湯梨的方向,聲音一頓一挫,“不行,我家高人容易害羞。”
湯梨閉了閉眼,“......”
“戚——”李川按着陸揚胸膛一把推開他,直接看向湯梨,笑着開玩笑,“也不知道是誰今天早上在座位大喊什麼,哎呀手指都磨出繭了,字都寫不了了,好痛痛~~~”
湯梨立馬看了眼陸揚,噗嗤一下就笑了出來。
這種話,從語氣就能想象出陸揚說這句話時的表情。他最喜歡下巴抵着書桌了,不管寫字和人說話,像個固定系統似得。
陸揚順手抄起一本樂譜丢李川,氣笑到破音,“胡說什麼~”
李川順手接住砸到身上的樂譜,笑得坦坦蕩蕩,朝湯梨點了點下巴,又從兜裡把鑰匙拿出來丢給陸揚,“記得拔了電閘鎖門。”
接着潇灑轉身離開。
湯梨覺得自從李川當了主唱,連氣場都不一樣了。
陸揚卻覺得湯梨看李川的眼神忽然變得那麼深情,趕忙用身體擋住李川的背影。
湯梨收回視線,往上看去,看見陸揚定了定眼神,像是小狗聞到主人身上有其他小狗的味道那般警惕。
湯梨故意冰冷下臉瞪着陸揚,眼睛向下瞟,終于在陸揚開始鬥雞眼的時候忍不住笑破功。
“走開啊!”
陸揚不依不饒地追在湯梨身後,比樹上的鳥都吵鬧,“湯老師湯老師,等等愛徒嘛!”
這個冬天似乎不太冷,或許可以說,是當一群人吵吵鬧鬧地聚集在一起,就不再注意到寒冷了。
然而第二天一早,風呼呼地吹了起來,徐靈林帶着苦哈哈的表情來到高三七班。
五個人聚在班級外,幾個人靠着牆,聽了徐靈林帶來的消息後背過身用腦袋捶了捶牆。
“這次晚會選拔聽說好像不讓高三的參加,還為了不打擾高三學生自習,不僅是校選提前到這周三,校藝術隊那邊聽說已經内定了節目,我們真的還有機會上嗎?”徐靈林這下也像漏氣的氣球,垂頭喪氣地攀着湯梨胳膊。
“内定節目?”撞牆的李川仰頭長出一口氣,氣不過握拳捶牆,氣憤得耳朵都紅了,“那我們這幾天辛苦排練都算什麼?”
氣氛跟着拳頭碰到牆壁一聲悶響而沉寂下來。
十二月底,南方終于有了深冬的感覺,枯枝敗葉在風中飄蕩,緩緩落地。窗邊站着的幾個人都不說話,個個表情寂靜,半張臉埋藏在凄黃一片的深冬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