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推一天過去,四月份,夏天真的來了。
下課鈴一響,高一高二樓就有無數學生沖下樓梯,奔向食堂,操場。窗外的綠意漸濃,座位不知道輪換了多少次,像是時光的輪回,當湯梨無意識間再次意識到自己又坐在了陸揚的斜後方,還是那個單人座。
而傍晚的落日灑進窗内,在橙黃色的桌闆上不斷延伸,橘色的光染上鼻尖發梢,忽然,少年伸手拉上了窗簾,隔絕了光亮。
湯梨默默收回視線,垂眼專注着筆下的卷子。
前兩天李川特地隔開陸揚單獨找了她一回,四月十七是陸揚生日,但那天,整個年級都要忙着第二次模拟考。
那不能不給他過了吧?
湯梨看着李川,看見李川露出了很奇怪的笑容忽然有了個想法,緊接着動動手指,在李川耳畔說了什麼。
李川聽了後笑得前仰後合,連連稱贊。
于是模拟考試前,幾個人把課本拿出去後紮堆在走廊臨時抱佛腳背英語優秀範文,李川忽然大聲詢問程宇,“今天幾号啊,我都快記不清日子了!”
程宇極為刻意地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高聲回答,“四月二十七啊!好像是有什麼日子啊,哎呀想不起來了。”
程宇演技爆發,左右看了看李川和湯梨,眼裡全是疑惑。
李川也歪了歪腦袋,裝作萬分疑惑,看了眼陸揚,唇角自信一勾,道,“哎呀,我想起來了。”
李川忽然歎氣,轉頭看見陸揚已經把頭轉過來要說什麼話,打斷道,“陸哥生日啊,真不巧,怎麼趕上模拟考了?”
陸揚擡手本想說算了,忽然警惕了下,四處看了看不對勁的三個人,又看見湯梨默默咬着嘴唇不說話,總覺得有些奇怪。
李川機敏地立刻碰了碰湯梨,湯梨身子一顫,手指摳了摳默默小聲地說,“對,我今晚還有事,得早點走。”
“哎呀!這可太不巧了!”李川一拍手,被程宇踹了下忽然才發現情緒感覺不對,立刻轉換表情語氣,哭喪着臉對着陸揚說,“陸哥,提前祝你生日快樂了,實在對不住了。”
陸揚還什麼話都沒說,無辜地睜着眼睛看這群人自圓其說,說不失落又是假的,可若是不說話場面又冷了下來,他手指勾了勾褲腿,一笑而過,“害,這有什麼,生日什麼時候不能過?”
李川在暗處給比了個OK,示意退場,以免說多錯多暴露。
湯梨才想說些話,咽了咽口水連着把話也咽了下去,知道陸揚不會表現出來什麼,都不敢多看他,默默從陸揚邊上機械性地繞過去。
到了陸揚視角受限區,李川見湯梨停留猶豫了一會兒,急忙問她沒暴露吧?
湯梨輕輕搖頭,說自己什麼話都沒說。
畢竟是自己參與主謀了,跪着也要進行下去。
程宇卻忽然松動了信念,擔心道,“但這樣會不會太過分?會不會影響他考試啊?”
李川揮手啧了聲,“不會,你陸哥就是人太好,失落的話可能會有點吧,但不是個意氣用事的人,無大礙。”
湯梨默默點頭,留餘光看了眼陸揚,肩膀松了松,走進考場。
考試都在初中教學樓考試,考試結束就是傍晚,太陽也才剛剛準備降落,很多學生沖進陽光下,消失在光裡。
李川打了個手勢,湯梨和程宇看見了都迅速拿起書包溜出去,湯梨還眼疾手快抓起不小心飄落的卷子,邊跑邊往書包裡塞,姿勢異常狼狽。
于是等陸揚擡頭準備找人,一個都不見了。
他愣了下,眨了眨眼,心裡的天平一歪一斜,他低下頭默默收拾東西。
高三樓有徐靈林接應,湯梨總是很疑惑徐靈林做什麼事情都能比他們快一大步。
徐靈林背後藏着很大的蛋糕,李川上前一步很自然地接過去提着,徐靈林就一身輕地跳跑着到湯梨身邊,撞了撞湯梨的肩膀笑,“小湯梨~沒想到你還挺會玩惡作劇的?”
湯梨不知道這句話誇獎還是什麼呢,趕緊笑了笑推拖出去,“那什麼,多虧了李川組織嘛,不然肯定不行。”
徐靈林最愛看湯梨害羞的樣子,她白白的皮膚臉紅非常明顯,眼睛不敢看人,四十五度垂下去格外可愛。
這個點教學樓都空空如也,有幾個人都被喂了封嘴零食,乖乖地坐在座位上或者提前去食堂吃飯了。
四個人一瞬間默契分工合作起來,程宇和李川爬上爬下挂彩帶,設置禮花陷阱。女生組在黑闆上寫字畫畫。
徐靈林寫完字後偏過頭看了眼湯梨,正在認真地一筆一畫勾勒線條,脫口而出,“梨梨,你學過美術吧?畫得真可愛!”
湯梨認真地給Q版陸揚畫上最後标志性的小白牙,和頭頂總是立着的呆毛,滿意地笑了下才回過神來,“啊,沒學過,就是喜歡瞎畫。”
“那你特征抓得很準了。”徐靈林不由自主地贊歎,“神韻猶在啊!”
程宇又因為個子高被派去放哨,忽然沖進來,四個人對視一眼就知道陸揚正在過來的路上,慌忙四散躲在固定位置準備。
陸揚從右側樓梯上來,看見同班級順樓梯下去的幾個人都慌慌張張地看他一眼,陸揚自然地想打招呼,忽然幾個人把視線轉開像是沒看見。
奇怪了。
陸揚疑惑地轉了轉腦袋,還停了會兒低頭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