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湯梨啊？這麼晚...”
“李川，你知道這個點北川一中附近哪家寵物醫院還開着嗎，我的貓好像食物中毒了，麻煩能現在發我一個地址嗎？”
“啊？”
電話那頭聽見了塑料闆凳碰撞在地的聲音，李川大叫了一聲立馬穩住聲音，道，“好，我現在把地址發你，啊.....切記保持......保持口鼻腔平穩避免窒息風險，可以用手指幫助催吐。”
那頭很吵，湯梨腦袋一片空白，全都應下來，全身顫抖着抱着貓，手上沾上了嘔吐物也毫不在意，小心翼翼地調整懷裡的位置。
不過半分鐘地址就發來了，李川還發來了個電話，說明是醫生電話，到了給他電話。
在路邊攔了輛車，把地址告訴的士師傅，關上門。
師傅緊鎖着眉頭，把窗戶打開，冷風一下灌進來。
湯梨下意識用身體擋住冷風，輕聲喚着小貓，一邊騰出手把窗戶又搖上去了。
師傅沒好氣地說着，“一隻貓而已，真是閑得慌。”
話鑽到湯梨耳朵裡，心裡一瞬間攢着一團火，她卻咬緊了後槽牙，知道時間要緊一句話也沒反駁，冷冷道了句，“師傅，麻煩您快點，謝謝了。”
地址很近，不到十分鐘就到了醫院，期間李川那頭一直發過來很多注意事項和突發情況應對措施，時刻監控着小貓的情況。
已經是淩晨，寵物醫院燈牌都暗了下來，湯梨小心翼翼地托着小貓，聽見小貓痛苦無力地發出沙啞的咕噜咕噜聲。
站在路邊，湯梨單手将電話号碼輸入進通話簿，指尖迅速按下了綠色撥打鍵，電話簿反應了下，忽然彈出個熟悉的名字。
亮光照進湯梨的琥珀色眼眸，她瞳孔顫動了下，電話迅速被接通。
顫動地手将聽筒靠近耳側，電話撥通聲音傳出來的時候她全身發麻，湯梨忽然覺得自己的呼吸也很沉重。
“湯梨！”
湯梨手心一蜷，聽見了耳邊與身後傳來的共振，緩緩回過頭去。
夜色黑漆漆的，那個男人一身黑色大衣，逆着車燈閃爍的光線大步走來，雨絲在光中飄舞，像是為重逢輕輕撒下的彩帶。
陸揚大步走到面前來，沒時間叙舊，他挂掉電話，輕輕攤開手示意。
湯梨看着攤開的手掌和被風吹開的大衣外套，愣了神。
“我看看。”陸揚聲音柔柔輕輕的，走近一步從湯梨懷裡抱走貓，一邊對湯梨說着，“我們進去。”
脫離開熟悉的懷抱，又似乎是覺得不舒服了，貓劇烈反抗起來，陸揚熟練而專業地抱在懷裡。
在診室進行初步觸診，陸揚迅速戴上聽診器，聽了一會兒就放了下來，神色忽然凝重，“又是異煙肼中毒。”
“異煙肼？”
“對，一種抗結核病藥物，對這些輕體重的小家夥，50mg一小片，輕則是口吐白沫，反應遲鈍，重則癫痫，呼吸衰竭。”
“那，那怎麼辦？”湯梨手心一顫。
“放心，這家夥是遇到貴人啦。”陸揚垂眸抱着貓，緩緩擡起眼，不深不淺的目光在湯梨身上停留了片刻，說道，“從目前來看，應急是有效的，毒素沒侵入肺部，我先給它注射一定劑量較溫和的維生素B6加速毒素排出，Vb6可以随尿液排出也不用擔心對它那小身體有害。”
湯梨沒聽懂林林總總的話，遲了半秒點頭。陸揚戴着白色口罩，不知是不是錯覺，口罩上方那雙眼眸氤氲着溫柔的笑意。
陸揚垂下眸，熟練地拿針，甩針，卻忽然在做下一步動作前停了下來，忽然又擡頭，眼眸彎彎地看着僵住的湯梨，語氣輕松像夏天噼裡啪啦的冰可樂，“怕呢就别在這看着了，後面有洗手台，去清理下衣服吧。”
湯梨一聽就松開了緊蹙着的眉頭，刻意摸了摸眉頭，嘴上說着“誰怕了。”，一邊主動繞過陸揚。
這時候窗外忽然下起來大雨，雨水砸向地面形勢兇猛，天邊伴着悶雷。
天然的白噪音，空氣中氤氲起獨特的氣氛。
陸揚把貓咪抱在懷裡暖着，騰出手輕摸着貓咪後背，偷偷扭頭看了眼湯梨的背影，扭過頭又伸出手指輕輕逗玩着貓咪胡須，把腦袋湊過去蹭貓咪，悄悄說着，“小家夥，我都沒找到她，你是怎麼着到她的，啊？”
“你說什麼？”湯梨隐隐約約聽見聲音，回頭就看見陸揚用腦袋蹭了蹭貓咪，叽叽呱呱說着什麼話。
湯梨走過去，看見陸揚一下挺直了脊背，抿唇心虛地笑了下，繞過湯梨說了句，“我填個表。”
湯梨的目光追随着陸揚離開，覺得哪裡不對，剛想開口，陸揚又把貓塞進她懷裡。
湯梨站在一邊看着陸揚給小貓編号，填上報表，他抓筆姿勢還是和當時一樣，右手露出的那節漂亮腕骨，黑痣清晰精緻。
“我說.....它有名字嗎？”陸揚頓了下，忽然擡起亮亮的眸子，望向湯梨。
“有，叫咪咪。”湯梨立刻回答。
“咪咪？”陸揚忽然彎了彎眼眸笑了下，又重複了遍，自顧自嬉笑道，“這名字流傳很廣泛。”
“......”
是想說土吧。
湯梨暗自低頭彎了彎唇，心情忽然好了起來。
“好啦。”陸揚寫完報表，從湯梨手裡接過貓，輕輕放進個粉色小箱子裡，又挂上親手寫的貓咪事項注意表。
“這個箱子呢是智能恒溫的，我們醫院系統雲端會自動監測貓咪健康狀況，目前咪咪還不能進食，所以沒給它設定定量喂食，目前沒什麼大礙，明早我會來給咪咪進一步做觀察治療。”
陸揚說着語速忽然慢了下來，腦海裡像中毒了似得重播李川無聲的呐喊：時間！養一朵花需要時間......
陸揚的視線不知不覺聚焦在了湯梨臉上，直勾勾地盯着，非常不經意地問了句，“對了......你明早還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