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陸揚看着被挂斷的電話，無語地抿了抿唇，擡頭透過充滿大霧的玻璃窗看見樓上的光暈，唇角微微勾起，隻怪了一句，“一點耐心都沒有。”

雨絲漂泊中，湯梨微微拉開白色窗簾，垂頭看見那輛亮着大燈的車依然停在樓下，心裡砰砰跳。

忽然車内的人打開車門，湯梨立刻拉上窗簾，慌張地用身體壓住飄起來的窗簾。

内心的小猛獸忽然狂奔起來，她低下頭，緊握着手機的手，微微發燙。

很快，聽見了樓底汽車發動聲。

湯梨輕輕挑開窗簾，垂眼望着雨幕中漸漸開遠去的車子，手掌交疊放在胸口處，她感受着難以抑制的，發燙加速的心跳，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揚起。

像初春風中微微晃動的樹枝，像是漂泊的雨絲，像水面泛起的點點漣漪。

-

湯梨發現，自從來了北川，沒有一天是失眠的，這種睡眠質量真是很多年沒擁有過了。

今天湯梨在梳妝台前多停留了一會兒，很認真地對着鏡子确認了一番，迅速出門了。

天氣很好，昨晚才下過雨，就好像做了一個夢似的，早晨起來，陽光準時到達窗台。

公交車來得很快，湯梨又很熟練地坐上了後排靠窗位置，晨光暖洋洋地灑在眼皮處，帶着春雨的氣息。

汽車就要發動，忽然有個清亮地聲音響起來，車子顫了下沒開出去。

“等等，等等！”

湯梨聞聲回眸，定眼，在塵光中看見了穿着寬松白襯衣的陸揚。

“謝謝師傅！”陸揚迅速掃了碼，笑着和師傅道謝後擡眸尋找座位，眼眸間都閃着亮光。

湯梨一瞬間忘記收回視線，就這麼直愣愣地落入了他亮晶晶的笑眸中，看着陸揚幾大步走過來，主動坐到身旁來。

“早啊。”和身邊一臉困倦的打工人相比，陸揚倒是一臉神清氣爽，還揚了揚手上一大袋早餐，問湯梨，“吃早餐了嗎？我買了蒸餃燒麥核桃包酸菜包粉絲包玉米……”

湯梨眼角抽了抽，看了看這一大袋早餐，忍不住問他，“這些你一個人吃嗎？”

“啊？”陸揚忽然擡頭，像是電腦卡機了似的頓住，立馬搖起頭來，一邊笑一邊解釋，“不是，不是啊，幫朋友帶了。”

湯梨看着陸揚努力解釋地樣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陽光照着耳朵暖暖的，她嘴角一勾，撇開視線刻意說了句，“那給我吃了，你朋友怎麼辦？”

“沒關系啊，他不用吃。”陸揚立馬接上，一邊搖着尾巴地翻找着，“你喜歡吃什麼？核桃包怎麼樣？”

陸揚舉起核桃包到湯梨面前，看見點點陽光停留在湯梨憋不住笑意的嘴角，這才反應過來。

氣氛一下凝固住，這下湯梨不接核桃包也不是，于是她主動從陸揚手裡拿過核桃包，一瞬間也觸發了面前這人的笑容開關。

視線一觸即離，陽光灑進車内，少年後腦勺的頭發依然沒有撫平，這一撮那一撮地翹着。

核桃包拌微風，很甜，很甜。

本來還怕找不到路來着，這下湯梨跟着陸揚下了公交一路走過去，不僅認了路，還順便了解了寵物醫生的平時工作日常。

湯梨跟在他身後聽着，還是時不時提出一些很奇怪的問題，陸揚也總能找到更奇怪的角度回答她。

不知道說到哪裡了，湯梨落了兩步，在陸揚身後問出了那句，

“那你昨天為什麼不去校友會？”

“我昨天下午從香港飛，晚上才到北川。”陸揚回過頭，轉身對答如流，很誠實地回答了。

沒得到以為的回答，湯梨眼神閃躲起來，眨了眨眼。

陸揚的眼神忽然像魚鈎似遞過來，他向湯梨靠近了一小步，微微垂頭盯着她。

“你，你靠這麼近做什麼？”湯梨後腳跟像是被釘住，哪兒也去不了，她心虛擡頭，理不直，氣也壯。

聽這話，陸揚忽然勾起唇角，垂眼直勾勾盯着她，像是要把人看穿似的，問出口，“那，你還走嗎？”

“走……”湯梨眼神一瞬間慌亂得無處逃避，陸揚的靠近帶起了一陣熱浪，讓她一瞬間無法思考，于是湯梨擡手，推開了他。

這點力氣壓根推不開陸揚，陸揚卻後退了一小步，依舊垂着眼眸，眼角微勾着緊盯着。

湯梨輕歎了口氣，打開手機時間，顯示已經八點過一刻。

“我買的今早七點半的票。”湯梨說。

“好可惜。”陸揚說着好可惜，臉上的表情倒是一點不收斂。

湯梨掃了眼陸揚的表情，心裡的蕩秋千搖搖擺擺，總覺得不能就這麼算了，于是想了想說了句，

“我改簽了下周。”

“……”

陽光熱烈，某人臉上的笑容明顯凝固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