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揚洗完澡出來,濕漉漉的頭發,看見還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地湯梨,又看見邊上的行李箱心情莫名地好,像隻長發犬,亮着眼睛湊過去逗她,“既然,行李箱都來了,那就别走了,如何?”
陸揚湊近,近到湯梨能聞到他身上的沐浴露香味,水珠從他白皙的脖頸一路向下,滑過脖頸,路過鎖骨,來到薄薄布料浸濕後緊貼着的緊實胸膛。
湯梨不敢往下看,迫使自己目光擡了擡,緊張地吞咽口水。
“開玩笑的。”陸揚挑挑眉,自己開朗地往後挪了挪,還是不小心說出那句,“抱都抱那麼用力,還不敢看了?”
湯梨盯着陸揚,自己一瞬間紅透了耳朵。
氣氛忽然有點黏糊糊。
一個身材姣好又緊實的男人,濕漉漉的站在面前,要該如何按耐住。
湯梨默默掐了掐手心,催他去吹頭發,一邊挪開視線。
陸揚開朗地笑着,四月初穿着個短袖短褲,感冒還沒好,猝不及防地打了幾個噴嚏。
湯梨回頭,瞪着他。
被瞪了眼,陸揚灰溜溜地回房間吹頭發穿衣服了。
陸揚離開後,湯梨自己看着孤零零的行李箱,手指蜷了蜷,低下頭。
沒十分鐘,陸揚吹了個半幹,穿了個白襯衫黑西裝褲出來。
湯梨瞥他一眼,無心問,“你一會兒準備結婚去啊?”
陸揚一愣,忽然看着湯梨笑出來,重音強調着,“我準備跟你去吃飯!”
“噢……”
湯梨不理解但隻能選擇接受。
還是小聲地不理解,“吃飯就吃飯,幹嘛穿那麼正式……”
陸揚跟在她後面,耳朵動了動,壓制住下不去的嘴角,伸手推了推湯梨後背,說着,“哎呀,走啦走啦,要來不及了!”
“什麼來不及……”湯梨被催得莫名其妙,還是順着他走快了幾步。
到了飯店,湯梨終于知道陸揚為什麼一路上都在對着手機偷笑。
一家一周前就訂好的包間,服務員一副終于等到您的表情,領着兩個人進去。
“走啦,就是普通的飯店。”陸揚特地重音強調了“普通”兩個字,發覺湯梨疑心,趕忙拉她手腕進包間。
才坐下來,湯梨眼睛四處開始看,可是很正常地上菜,一道接一道。
陸揚笑她,“你在想什麼嘛,在這裡做點什麼也太傻了!”
“……”
湯梨的心一顫一顫的,本想自己應該是期待着的,陸揚一句話出,竟然有點失望。
她垂下頭,一桌的飯菜都不好吃了。
前後不過兩秒差。
湯梨低頭間隙,對面忽然落下一大塊幕布,随着投影光線落在幕布上,陸揚的聲音最先響起來。
“今天是成為膽小鬼的第1天,第10天,第100天,第1000天,第1100天……第1900天。”
“今天是成為膽小鬼的第1981天,也将是我最後一天自稱膽小鬼,明天我就不是膽小鬼了。”
“在一千多天當膽小鬼的日子裡,我将《小王子》讀了正好519遍。嗯?加上你替我讀的那一遍,剛好是520遍。”
“初次讀《小王子》,我一直很疑惑一個問題,世界上千千萬萬的玫瑰,為什麼單單是那一朵帶着刺的玫瑰花讓小王子念念不忘?是因為她是B612星球上唯一一朵玫瑰嗎?是因為她渾身帶刺得理不饒人嗎?”
屏幕中,陸揚托着攝像機,微微低頭笑了起來。
“這個問題一直到很久很久,久到中間竟然隔了一千多天才解開。因為1000多天以後,我的玫瑰終于回來了。她也帶着刺,但她偏偏就是我唯一的,想要視若珍寶的玫瑰。”
“我經常想,18歲的我真好啊,不管不顧地選定了一個人,就闖進她的世界。我曾以為是巧合讓我們相遇,後來我才明白過來。”
“你相信量子糾纏嗎?我們之間的磁場比我們更早認識彼此,别看那時候我們才認識兩個月,其實我的磁場已經悄悄相互影響18年了。”
“我也好懷念那年的夏天,懷念有個女孩,第一天見她坐在窗戶邊上,白紗窗簾微微晃動,她的發梢灑滿陽光,連睫毛都閃着微光。”
“她漂亮得像一朵潔白的玉蘭花。”
“不知不覺說了這麼多,好了,現在我相信你,聰明漂亮的湯梨女士……”
湯梨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臉頰上流着黏黏糊糊溫熱的液體,就想趁着視頻到結尾擦擦眼淚,以免一會兒陸揚看過來時候很狼狽。
然後多媒體故障忽然斷電了。
陸揚和湯梨猝不及防地對視。
湯梨哭得更兇了,帶着羞恥,淚眼控制不住地嘩嘩流。
陸揚趕緊過來,先用手背幫她擦眼淚,一遍緊張地喃喃自語,“為什麼哭啊?不要哭了好不好?”
為什麼哭還不是因為你!
湯梨哽咽地說不出話,拍了下陸揚的手,示意他拿紙巾。
陸揚拿來紙巾,看着湯梨背過身擦眼淚,又生怕糊掉了妝。
他單手支撐着桌面,彎着唇角安靜地等着。
等到湯梨回頭,委屈巴巴地說了句,“好了,你繼續吧。”
陸揚沒忍住勾着手指刮了刮她的臉頰,調皮地笑她,“妝哭花了都。”
湯梨眼睛紅紅的,有點倉皇不知所措。
陸揚就立即說下去,“但更好看了。”
“有病是不是啊陸揚!”湯梨被逗笑,握拳揍他一拳。
陸揚是緊張的,接住湯梨拳頭的手都是冰涼的。
他忽然後撤一步,單膝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