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結界獸再次揮拳的瞬間,李慕然口中念訣,催動許明朝方才教他的飛行術,一躍而起,伸手拔出了它背上的劍。
劍柄入手的那一刻,一股強大的力量瞬間湧入他的體内,仿佛要将他撕裂。
他手臂的青筋随之暴起,額頭跟着滲出冷汗,卻死死握住劍柄,不肯松手。
“李慕然,引氣入體,用靈力!”許明朝反手掐決,引動四周靈氣往李慕然身上投去。
結界獸察覺到異樣,猛地轉身,想要奪回寶劍。
李慕然手中聚起亮光,劍身正一寸寸的在抽離它的身體,連帶着它的力量也漸漸被剝離。
結界獸仰天長嘯,平地瞬時間卷起暴風,帶動四周的飛沙走石一輪一輪地往李慕然身上砸過來。
他的肩膀,手臂,被強大的能量波動震出一道道細小的血口子,他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似的,死死地抓着那柄劍。
劍身反震,彈在他食指的玉戒上,發出一道铮然清響。
結界獸的視線似乎被玉戒吸引,狂怒不停的動作忽然停了下來。正是這時,李慕然蓄力一鼓作氣拔下了那柄劍。
緊接着,他自身也被巨大的沖擊力反彈,直直飛了出去。
而寶劍被拔出後,結界獸的身體迅速縮小,最終變回了一塊巴掌大的石塊。
許明朝快步跑到李慕然身側,扶住他的肩膀:“你沒事吧?”
李慕然握着發紅的劍,搖搖頭。他撿起一旁的劍鞘,将劍插了回去,劍身的紅光終于漸漸暗淡下來,變成一把普通寶劍的模樣。
一縷陽光透過枯枝,照射在劍鞘上,上頭刻着兩個龍鳳鳳舞的字。
“蘭——霄”兩人盯着那兩個字,異口同聲地念了出來。
因為想看清劍鞘上的字,許明朝半邊身子都往這一邊靠了過來。
而李慕然方才的注意也一直在蘭霄劍上,故而忽然偏過頭猝不及防對上許明朝的視線時,他眼皮微抽,兩人就這麼靜靜注視着對方,半晌沒說一句話。
許明朝自然是不好意思說話,她此時腦子飛速地轉着,想着找個什麼理由才能讓她丢下他獨自離開的事情顯得合理些。
“你的悟性的确很高,方才我就那麼說了一遍,你既然就能運用乘風決了。”她眉眼彎起,說話時的聲音也比平日裡更溫柔細膩了些。
“師姐是想丢下我自己回去?”李慕然并不接她的話茬,維持着原來的動作沒有變,靜靜瞧着她。
黑曜石一般的眼似乎有攝人心魂的能力,她就這麼被他瞧着,無端心虛。
“我說不是的話……你信嗎?”許明朝繼續放輕聲線,她覺得這聽起來都不像自己的聲音了,讨好賣乖的意味太明顯了。
“不信。”李慕然挑眉,那兩個字斬釘截鐵落下。
砸得許明朝臉皮發熱。
“師姐若是不想自己心狠手辣,不顧同門的名頭傳出去,往後還是收斂着些,謹慎行事才好。像是放火燒屋,夜半入夢,丢棄同門這樣的事,便不要再做了。”
李慕然提着劍,起身要離開。
許明朝瞳孔微震,原來她幹的這些破事兒他都知道,還一路與她虛以委蛇。
虧她之前還覺得李慕然身世可憐,屢次對他心生憐憫不忍,如今看來,此子心機頗深,從前不過是隻大尾巴狼帶上副綿羊面具,與她做戲呢!
她伸手抓住李慕然的衣角,“話說到這份上,那我作為師姐,也有幾句忠告給你。”
許明朝緩緩站起身,“昨日在儲藏室,你看的不是引氣入體的書,是劍宗曆任掌門的生平劄記”,她伸手往前,探向他垂落的手,指尖觸及他右手食指的關節,還一路遊移着往上。
直到摸到那枚玉蘭花戒,她才停住動作,緩緩擡眼看向李慕然,“你接近掌門,隻怕想做他的弟子為虛,想探清這枚玉戒的來曆才是真吧?”
她聲音淩厲,“這玉戒與你父母有關?”
許明朝眼尾微擡,眼中分毫不見平日裡的戲谑和不正經,自有一股無形的審視與壓迫。
李慕然瞳孔微縮,裡頭隐約可見銳利的殺氣。被許明朝搭着的那隻手漸漸收緊,一小團冰藍色妖火從手心升起。
“要我看,咱們這對半路湊成的師姐師弟,便互相都留點餘地。你不要管我,我也不要管你,井水不犯河水,不要弄得太難看才好。你說呢,李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