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軟的床榻很快陷下去許多,陡然坐得如此近,李慕然與榻上的許明朝忽然對視一眼,兩人又默契地别開視線,雙方好像很忙的樣子。
“對了,你們身上的妖氣很明顯,不要離開這間屋子,乖乖等我回來哦。”
李霜月囑咐完這一句,見許明朝朝她點了點頭,這才放心地出了門。
屋子裡,燭火微微搖曳,微暖的光暈灑在床幔上,兩人的影子落在榻邊,随着火光的跳動微微起伏。
不知為何,李霜月離開後,兩人之間的氣氛忽然之間有些尴尬。
“包紮的事情我自己來吧,你好好休息。”
李慕然似乎受不住這般被許明朝盯着,于是準備起身自己下去處理傷口。
許明朝伸手拉住李慕然的胳膊,阻止了他的動作。
她仔細打量了一圈,隻見他胳膊上、背上都是深深淺淺的血痕,傷口還在滲着血,顯然傷得不輕。
她皺了皺眉,“還是别逞強了,我來幫你。”
李慕然抿了抿唇,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聲音有些僵硬:“不必,我自己可以。”
許明朝不喜歡他這磨磨唧唧的勁兒,幹脆直接伸手拉住他的腰帶,将人帶着往前壓了過來,作勢要解他的衣服。
随着她的力道,李慕然被她拉了過來,他的影子從床邊移開,陡然罩在了許明朝身上。
許明朝就在那一片暗影裡擡起頭,仰着脖子,揚着那雙清亮的眼睛,無知又無畏地解他的衣服,“你還得陪我一起完成李霜月的囑托,拿到冰晶花呢,若是失血過多先我一步走了,我可是會傷心的,兄長。”
許明朝的情緒總是這樣直白,不加掩飾,這讓他覺得自己推脫的動作也變得忸怩,繼續拒絕下去,好像反倒顯得他的想法有些不清白了。
腦中冒出這樣的想法時,李慕然的身體不自覺僵住,耳根瞬間染上了一層薄紅,不等許明朝繼續動作,連忙按住她的手,語氣裡帶着一絲慌亂:“我自己來。”
許明朝挑了挑眉,這才松開手,抱着胳膊靠在一旁,“行,你自己來。”
李慕然背過身去,手指有些僵硬地解開衣帶,将外袍褪下,露出精瘦的上身。
他的背脊線條流暢,肌肉緊實,上頭布滿了幾道猙獰的血痕,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許明朝看着那些傷口,眉頭緊緊皺起,這應該是那個獵妖師在他身上留下的。
她拿起藥瓶,掀開被子往前坐了坐,指尖輕輕沾了藥膏,小心翼翼地塗抹在他的傷口上。
她的動作很輕,怕弄疼了他,一邊上藥一邊同他說話轉移他的注意:“我覺得有些奇怪,我與你的身體都是辛氏兄妹的,可為何我們的容貌并未變?”
李慕然沉吟了片刻,忽而側過半邊臉,道:“我們的容貌在别人眼中仍是那兄妹二人的,隻是你我二人的視角裡,看到的是對方的真實相貌。
“大約是李霜月為了讓你我更快相認,這才有此設定,隻不過——你如何知道這具身體不是我的?”
他自己初到這個空間的時候,還是因為看見手腕上的蓮花妖紋消失不見,這才知道自己換了具身體的。
“上次在冷泉的時候我發現你身上有很多舊傷,這具身體沒有”,許明朝一邊塗抹着藥膏,一邊對着他的傷口輕輕吹了吹氣。
溫熱的氣息拂過他的皮膚,帶起一陣細微的癢意。
李慕然身體微微一顫,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袍,聲音裡帶着一絲壓抑的沙啞:“别吹。”
許明朝卻像是沒聽見似的,手指點了點另一處傷口,又輕輕吹了吹,“你分明疼得渾身都繃直了,吹一吹能緩解幾分,小時候我受傷,我娘就是這麼做的。”
她嘴太快,話說出口時上藥的動作忽然頓住,閉上眼睛露出懊悔的神情。
李慕然果然也沒放過她,他猛的轉過身子,擒住她的手腕,漆黑的眸子暗藏湧動,“你娘?你不是說來天衍劍宗之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