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這樣抱着衣服跟在她身後,過了好一會兒,他說了一句:“長頭發好看。”話剛出口,他又補了一句:“短頭發也好看。”
“是嗎。”楊華枝輕飄飄的一句話,莫名讓他心提了起來,誰料她下一句說道:“喜歡長發你也可以留啊。”
“……”她這話說得讓他不知道怎麼去接,他隻好把嘴閉上。他視線下移,正好落在了她白皙的脖子上,他臉色一變:“你受傷了?”
“什麼?”風拍得衣服獵獵作響,她沒有聽清。
“你的脖子。”他擡起手想要觸碰她脖頸處的那片紅痕,但指尖離她還有幾厘米的距離,她突然躲開了。
她的手按在脖子上:“可能是在山上打鬥的時候蹭到了,沒事。”
他停在空中的手蜷了一下,随即收了回去,他眼神暗了下來。
楊華枝将最後一件作戰服挂了起來,拍了拍手:“行了,曬完了,我先回去了。”她沒有再看他一眼,轉身就往天台的門走去。
夕陽沒過山頭,帶着光沉入地下。風還在搖晃着,作戰服上的水一滴滴落在地上。唐煜還維持着原本的姿勢站在原地,看着那扇沒有關上的門,過了一會兒,他給了自己一巴掌。
“真該死啊……”
楊華枝回到房間裡,安靜地從櫃子裡拿出充氣床墊,開始充氣,在電動充氣筒的嗡嗡聲中,床墊不斷膨脹,充盈,繃緊,發出瀕臨崩潰的警報聲。
劉麒麟分神擡頭,看了她一眼:“這氣充滿了吧?”感覺再充下去,床墊就要原地爆炸了。
聽見她的聲音,楊華枝才回過神來,将充氣口拔開,收了起來。
“你咋了?”劉麒麟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模樣,有些疑惑:“累了?”
“對,忙了一天,确實有點累了。”楊華枝笑了笑。
劉麒麟身子一靠,躺在充氣床墊上:“你們管理局的人體質也太差了吧,才這麼一點兒工作量就累了?”她搖了搖頭:“這才剛開始呢,以後的工作量還會更大。”
劉麒麟在床墊上滾了一圈,滾到她跟前趴着:“要不明天你跟我一組吧,我帶你去鍛煉鍛煉。”
“要鍛煉什麼?”
劉麒麟眯眼一笑,露出幾顆白白的牙齒:“跑酷,和逃命。”
“好厲害啊,你還有這技能呢。”楊華枝看着她,忍不住擡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腦袋。
“那是,我們清除公司的人個個身懷絕技。”劉麒麟視線上移,看見她帶着紅印的脖子:“你的脖子怎麼紅了?是作戰服尺寸不合适嗎?還是被頭盔壓出來的?”
楊華枝擡手按在自己的脖子上:“哦這個……我在山上的時候被人挾持了,他的手正好卡在我脖子上,應該是那個時候留下的印子。”這個印子應該是被當時挾持她的男人勒出來的。
她沒有照鏡子,沒有留意過自己脖子上有沒有傷口。她摸了摸自己脖頸處的皮膚,沒有疼痛的感覺,她覺得不嚴重,因此也沒有在意。
“不用上藥嗎?”劉麒麟指着她脖子上的一片紅:“看上去很嚴重,像是過敏一樣。”
“真的沒事,我一點都不疼。”
“好吧。”劉麒麟滾了一圈,躺在床墊上:“我還想說,如果你不舒服,我可以帶你去找徐真真,她那有很多種外傷膏藥。”
她的話語剛落,房間門被人敲響。楊華枝起身,打開了房間的門。門外空無一人,她探頭出去看了一眼,走廊上也沒有人,仿佛剛才那道敲門聲隻是她的錯覺。她疑惑地向外走去,正好踢到了一個東西。她低頭看去,隻見門外地上躺着一把匕首,還有一個小紙盒,她撿了起來。
外用挫傷膏。
她又看了一眼兩側走廊,沒有人,也沒有任何的聲音,把膏藥留下來的人已經離開了,沒有留下任何蹤迹。
楊華枝關上了門。
劉麒麟仰頭看着她手裡的東西:“這是啥?誰給你的?”
“不知道。”楊華枝看着手裡的藥膏和匕首。她拔開匕首的鞘,寒光四溢。這是一把開刃的匕首,刀刃很鋒利,但很幹淨,像是沒沾過血的利器。匕首很輕,即使随身攜帶也不會影響行動。
“咦?”劉麒麟的手伸過來,接過她手裡的藥膏,她翻看着藥膏的外殼:“這是隔離中心的藥吧,我對這個牌子有印象。是徐真真留下的嗎?”但剛說完,劉麒麟又揮了揮手:“不對啊,徐真真和我們住在一個房間,她不至于留下藥膏就走吧,這樣太奇怪了……”
她摸着下巴沉思着,又朝她伸出了手:“那個匕首呢,我來給你分析一下。”
楊華枝把匕首遞了過去,劉麒麟舉着匕首左右端詳:“這是誰的東西啊,我好像一點印象都沒有……我替你去問問?”她兩眼發光,蠢蠢欲動地站起來。
“不用了。”楊華枝按住她的手,從她手中接過那把匕首。
不用了,她知道是誰把這些東西放在她的房門口,她也知道,他們沒有可能。
他們的緣分僅僅停留在這一次的任務,任務結束後,他們會各奔東西,或許這一輩子也沒有機會見上第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