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了他一聲,見他臭着臉在指揮一群人抱着花轉圈圈,似乎很忙的樣子。
可能是主辦方的任務吧。
短暫的幾秒過後,羅莎确認不遠處飛來的是一架飛機。
而且這樣的造型...她眨了下眼。
分明是戰鬥機。
轟鳴聲響起,羅莎下意識卧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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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狂轟濫炸,硝煙滾滾。
這是一起由反叛軍組織發起的恐怖襲擊,在過去的幾年裡,各地武裝勢力沖突頻繁,反政府組織數不勝數,暴動很常見,但進攻到第一區核心位置無疑是很罕見的。
這次的叛軍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短短十幾分鐘借助炮火攻勢占領了整片比賽場地區,切斷了供給與外界通訊聯系。
賽場失去了中央系統控制,氣溫開始驟冷驟熱。
羅莎和小羊藏在很隐蔽的大樹上,那些戰鬥機飛來的刹那投下許多炸彈,四處轟鳴,把頒獎飛機都炸毀了。
羅莎提前躲藏及時,并沒有傷到,但不清楚那些來頒獎的人怎麼樣了。
現在整片區域都被恐怖分子控制,他們組織部隊在林間緊鑼密鼓搜尋,似乎在尋找什麼目标人物。
沒有找到目标,反叛軍開始放火燒山。
火海蔓延,火焰卷着草叢燒到樹下,羅莎下樹一邊跑一邊絕望吐槽,為什麼這些人都要放火?就不能換種環保友好的方式嗎?
跑着跑着,她被灌木叢裡什麼東西絆倒了。
低頭,看到了管家布滿血污的臉。
她的第一反應是他已經死了,身上受了那麼重的傷,流了那麼多血,必死無疑。
但是,當她用手指試探時,發覺他竟然還有微弱的呼吸。
不遠處還有反叛軍在搜查,生死關頭,羅莎沒有多想,擡腿一走了之。
那樣重的緻命傷,就算還活着,也活不了多久。
但是,還沒死透......
她抱着羊跑了兩步,又折返回來。
天際的一點紅火忽然滅了,飄過來,黑色的灰燼墜落到男人昏睡蒼白的臉上,臉上的線條依然沉穩美麗。
羅莎猶豫着蹲下身,手指摸了下他的皮膚,泛起酥麻冷意。
她再次确認他還活着。
她告訴自己,當然可以讓他自生自滅,但現在局勢危機,暴徒不受控制,多一個人一起生存的概率總是大些。
羅莎有點困擾,最後還是下了決定,雖然她認為這個決定有點蠢。
因為他現在半死不活的跟死了也沒什麼區别。
火勢熊熊蔓延,愈燃愈烈,決賽圈的湖泊就在幾百米内,羅莎想了個辦法,先把人拖進水裡掩護,等搜查過後再拖回岸邊。
鑒于拖屍體的豐富經驗,她很快并成功實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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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叛軍對外聲稱已經活捉了何塞議員。
第一區政府官方聲明這是一派胡言。
兩方都在造勢,帝國精銳部隊已經将賽場包圍,但考慮到那位大人的安危,遲遲不敢行動。
國會大廈内,内閣大臣們臨時開完第三輪禦前會議後,得到的軍方消息依然是何塞閣下處于斷聯中,他音訊全無。
天空在火舌肆虐後籠罩一層薄薄寒光,平靜溫和如地獄。
何塞在恍惚彌留之際看到了天使,她柔滑的臉龐,淌着水滴的身體,濕漉漉抱着很多野果。
睜開眼,是羅莎那張好奇放大的臉,她眉眼青澀,生機勃勃。
皮膚擦過濃烈生冷的觸感,那隻羊羔在用口水舔他的臉。
“把你的羊拿開。”
何塞強行忍受着,勉強動了動手指,指點着它。
羅莎喊了羊一聲,沒有在意,她很忙,聳聳鼻子,在附近一片林子裡覓食,吹來的風味很淡,但她已經嗅到了。
她驚喜地發現了一片無花果叢,不開花,隻結果,這可比懷裡那些半生不熟的野果好吃多了。
“小烏鴉,把你的羊拿開。”何塞被羊那卷曲腥味的紅舌頭舔着,想死的心都有了。
羅莎還在撅着屁股摘無花果。
“小烏鴉。”
羅莎背着身摘得不亦樂乎。
何塞翻了個尖酸溫和的白眼,嗓音低啞隆重:“羅莎小姐,能不能把你的羊請開?”
“哦,好的。”
羅莎立刻把羊抱走了。
何塞生冷抿唇,兩人皮笑肉不笑地禮貌問好。
火勢熄滅,天上的雲雪白翻滾,何塞在羅莎的幫助下倚靠在一棵花楸樹下,樹上垂下的葉子噼裡啪啦打他的臉。
即便是這樣落魄的時候,他依然是雍容華貴,掌控全場的氣場,幾乎透明的鉑金色發絲如銀華流瀉,後背筆挺,極富格律美。
他用高貴優雅的聲調問道:“為什麼要救我?”
“不想看到再死人。”
“這是真話嗎?”
“算是吧。”
羅莎說不出這是什麼感受,短短幾天親眼見到死了太多人,她已經麻木。
“還有呢?”他清楚她的目的不純粹。
“你是來給我頒獎的,如果你死了,我就領不到獎品了。”
“你就那麼在乎獎金?”
“不然我為什麼參賽呢?”
她又看了他一眼,一個管家來給她頒獎,聽上去确實很匪夷所思。